《老后破产》:老龄化社会,长寿变成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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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有一死,那还不如早点死死干净。我根本不想要什么长命百岁。”

这是2014年,日本放送协会播出的NHK特别节目《老人漂流的社会——“老后破产”的现实》中一位老人的心声,播出后立刻引发了大众的讨论。许多人从日复一日辛勤的埋头工作中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到老后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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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节目组也将这个纪录片制作的台前幕后编成了一本书,接下来介绍的都是节目中没能呈现出来的一些老后破产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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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0岁以上老年人占人口总数的10%,或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7%,即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的人口处于老龄化社会。

2019年中国财政报告指出,我国社会老龄化严重,社保缺口巨大。而纪录片所在的国家——日本,作为一个发达国家,情况却更严重。

目前,日本是全球人口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65岁以上人口比例达到了27%,排名世界第一,意大利23%,德国21%,分别位居第二名和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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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有存款,有房子,有退休金,还会“老后破产”?NHK节目组以金钱问题为中心,对老人们展开了调查。


田代孝先生

75岁以上


他独自住在港区的公寓里,家用电已经停了。

制作组拜访时,他准备吃晚饭。拿起身边的小荷包,咣啷咣啷倒出来的都是1日元的硬币,只能领福利事务所的速食食品度日。

夏天晚上7点,太阳落山,田代先生开始做晚饭,只能靠煤气炉发出的微弱光线,煮好一碗凉面。有些闷热的晚上,唯一的娱乐是一台收音机。

田代先生有头疼的毛病,可是却不愿意去医院。尽管政府规定了老人的医疗费负担为一成,也就是就诊不会超过一万元(636人民币)。但对于田代先生来说,几千日元就是贵重的生活费了,所以他只能喝了药,蜷起身子沉沉地睡去。

年轻时候的田代先生,在啤酒公司上班,有很多朋友,经常出去旅游。然而居酒屋破产以后,只能靠养老金勉强度日,和昔日的朋友也渐渐疏远。

“比起没钱去不了医院,更痛苦的事没有熟人和朋友。想死。”

死亡这个词,如此轻描淡写地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心下一咯噔。

最后在节目组的帮助下,田代先生得到了政府提供的生活保护费,他用这笔钱久违地剪了头发,买了新衣服,露出了拍摄节目以来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容。

表面看上去,这一切造成的只是经济方面的问题。事实上在老后破产之后,老人们被迫丢失的还有社会关系,一个人越来越孤独,最终将会丧失生活的希望。说着“想死”,但如果能保持基本舒适,和朋友交往的生活,谁又真的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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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池幸子女士

80岁以上


菊池女士腰腿孱弱,站立都有困难,因此常年卧床。腿自膝盖以下都浮肿了,脚踝肿得尤其厉害,快看不出本来的形状。

尽管菊池女士一直笑着,但笑容中可见一点落寞。

针对菊池女士的情况,政府判定为护理等级2级,而保险制度会根据不同的护理等级,决定老人需要支付多少费用。现在护理人员每周上门护理一次,但这对腿脚不便的菊池女士来说显然不够,然而目前的护理费用,已经让她捉襟见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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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总收入是8万日元(相当于5071元人民币),房租、生活费、护理费支出是11万日元(6972元人民币),每个月下来还负担了3万日元的赤字。赤字就只能靠存款填补,但存款不会再生,用了就没有了。

用存款贴补赤字这件事并不少见,很多老人都只能采取这种方法生活。但日渐减少的存款仿佛在昭示着悲惨结局的到来,仿佛在倒计时距离无法生活距离死亡还有多久。这种每天睁眼醒来如影随形的绝望才是压垮老人们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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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池女士的儿子中年过劳去世,而配偶3年前也去世,因此原本还能维持的生活一下子陷入困境。加上疾病的折磨,使得她连去离床几步之外的厨房都费劲,一次走下来大汗淋漓,更别提出去逛逛了。原本是家庭主妇的菊池女士,最爱的就是和同在住宅区的朋友一起逛街聊天,而现在这已经成为奢望。

“我有个梦想,想再到外面去散步,或者买东西。”她这么对前来采访的制作组这么说,不借助轮椅,而是用自己的双脚完成这件事。也许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但仍旧由衷期望菊池女士能够完成这个梦想。


谷口先生

75岁左右


比起独自一人的老人们,也许你会认为有兄弟姐妹和子女的帮助是不是会好很多,不至于到想要死的下场。

答案是:不。

谷口先生,不到75岁,无法享受政府提供的医疗和护理,原因是一直在帮他的弟弟不想他接受生活保护。

作为木匠出身的谷口先生,60岁以后,身体开始出现问题,没有结婚,没有家人,独自生活。由于无法自由行动,被鉴定为需要护理等级4级,家政护理员几乎需要天天登门。每个月的养老金有5万日元,但因为有自己的房子所以无法接受生活保护。如果把房子卖掉,就能接受政府规定的生活帮助了,但谷口先生的弟弟不愿卖掉老宅。

弟弟认为老宅是一家的念想,充满了小时候的回忆,所以不愿意卖掉。因此,他也有每个月在经济上帮助哥哥,但是因为自己也有家人要照料,所以没办法一起生活照顾哥哥。谷口先生作为哥哥,也很理解弟弟的做法,并不埋怨。

节目组去拜访谷口先生家,得知了不少情况。别看谷口先生现在身体动不了,年轻时他经营土木工程公司,生意很红火,在日本经济上行时代,一度忙得脚不沾地。

前来护理的员工问他:“过去,您很能喝吧。一个晚上大概能喝1升酒?”“……小菜一碟……”,谷口先生因为年迈声音很小,但话里的风趣让在场的人都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从这件小事其实依稀可以看出谷口先生当年的风采。

谷口先生还喜欢钓鱼,以前会组织朋友们一起去钓鱼,研究哪个品牌的钓竿好用等等,但现在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电视。他看着墙上的鲷鱼拓片,会突如其来地变得烦躁。过去美好快乐的健康生活不再,只能每天待在家里忍受病痛和无聊的痛苦。

在谷口先生的故事里,亲属的意愿,本人的意愿,错综复杂,尽管如此,哥哥和弟弟却都在为对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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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们三位,日本还有许许多多的老人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年轻时兢兢业业地工作,按时交保险金,到老后会是这样的境地。生病了不敢去医院,吃饭永远吃最便宜的食物,没有娱乐,没有朋友,精打细算存款还是一天天的减少……

记得疫情来临,有位网友分享说:“大家被迫长时间在家隔离,我姥姥今天跟我说,她好久都没能这样天天在家看到我了。”经济的飞速发展,社会人口结构的变化使得老人们逐渐与社会脱节,内心产生巨大的孤独。就像NHK节目组另一部纪录片《无缘社会》中提到的:“人正是处在各种联系中,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使命,才能够生存下去。”在这个社会中,老人们没有了经济来源,也被迫断绝了社会联系,才会想一了百了。

事实上,老后破产的问题不只针对65岁以上老人,很多日本年轻人在看了纪录片后也反响热烈,他们认为这并非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随着物价上涨,经济衰退,年轻人就业困难,中年失业难以进入职场,再加上新一代年轻人更愿意独身一人,结婚率生育率的下降,甚至老后破产会不会延续到下一代?情况也许会越来越严重。因此,如果不能看清现状,找出问题的解决办法,那么不论你多大,都将是“老后破产”的预备军。

中国在2050年老龄化程度或将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一位,可以说日本现在的社会问题都将是未来中国即将面临的处境。在老龄化速度加快的今天,我国社保方面的基础设施也面临着不小的挑战。除去基本的医疗保障之外,要如何解决独居老人们的生活问题?为了建立社会联系,也为让他们获得一定的经济支持,能否让年岁和健康允许的老人重新踏入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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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制度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十全十美。但无资产长寿,即将面临的是无尽的折磨和绝望。因此,当世界的平均寿命都在延长的时候,我们是否该早做打算。单纯缴纳五险一金已经不足够,是否要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资产配置成为了新的论题。

不要让长寿成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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