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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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痴迷于格非的文字，难免游走在他笔端流泻而出的故事中。

嗨！——天气也来应景，阴冷始终罩着身处的城市，偶尔露脸的日光只是闪烁而过。

在读《山河入梦》将半时，悲剧的雏形已在一张脸上现出泣色，我怕掩卷后那不堪承受的结局，对是否读下去迟疑不决。

“有一扇门，无论如何是不能打开的。”这是《天方夜谭》中的话，借桃源岛主郭从年之口说出。我决定看完这本书，所有的理由就寓含在这句话中。好奇心，不知足，原始的欲念，那扇门又怎么会不去打开。是好，是坏，是天堂，是地狱，就在一念之间，由与生而来的性格决定了。

情节，让我窒息的几欲失控。我想穿越进去，以我东北爷们的揍性，掴梁功达几个大耳刮子，还是狗头少脑的一县之长呢！心爱的人，无力佑护周全，恨的我头皮发炸、咬牙切齿。这也连带殃及到我对格非的不满，甚至让我怀疑他脑子里的神经搭错混线跳闸了。纵使不是雪月风花，像玛德琳小蛋糕般酸甜，也得让我的心搂几下狗刨安全泅渡啊！可格非就是这一丁点慈悲的余念都不留给我，下到深牢大狱受万般苦刑——鞭笞、辣椒水、老虎凳、插竹签……一一过堂；笔笔如刀，刀刀进肉，还要溅射出鲜血梅花。把一个在尘世中不招惹、也烦不着谁的女子；一个在青春花季要谈一场普通的恋爱的女子；一个将来要成婚传代的女子活刺啦地糟践了，狗揽子的顺带脚送上了祭坛。残忍的家伙，残忍的作家，残忍的男人，为什么不给姚佩佩留条生路，平平凡凡地活下去都不行吗？格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怎能屈从于美化表面的太平世道，出卖能换来几个大子儿的灵魂。我知道，不是你不想给，而是那个姹紫嫣红、盛世渐衰的大观园，怎么会让黛玉去享俗世的幸福。人性的残忍无论在那个时代、那种制度下，从来没有真正泯然于世。不尽于此，它在不断变种异化成愈加强大的魔兽。在那里，权利和性欲可以支配一切，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何况一个零丁洋里身如浮萍的小女子。我惊恐，也鄙视自己的无知，一个坐在陋室里幻想桑间濮上爱情故事，一个禽兽不如的呆人。

冷静下来，一张张浮世绘的脸谱在朝晖刺破岚霭后，栩栩跃现而出：梁功达的呆痴，姚佩佩的顽皮，钱大钧的机变，白庭禹的权谋，金玉的色欲，小王的搞笑，汤碧云的虚荣，白小娴的纯良……我不想赞美高尚，也不想诅咒卑琐，也是这许多善恶美丑的交织在朝朝暮暮里，让我切肤而叹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不会在去苛求梁功达的能力，他也只是在生活轮盘里随波而流。我不由偷偷傻笑，这世界有那么多英雄吗？看来，我是被总裁霸道、苍穹斗破或是侠侣神雕之类的故事超能力了。生活的原本，不该就是那一种野兽般弱肉强食的角斗场吗？

命运就是吊诡，格非在人生的路口好悬成为一个打床的木匠，又在俯仰间改了升学的分数重又踏上求学的道路。修炼成魔，脱胎雕琢为一个学院派作家。格非的文字在写情，但绝不感情用事，他刀削斧刻的魏碑式冷峻让我不寒而栗。他的场景设置更侧重于氛围的营造，魔力滋长，身临其境的代入感。格非的文风是一种特立独行的存在，如江南的红瓦白墙、断桥微雨戳破前尘迷雾，那如梦如幻的历史迷事，卒然间流光碎影般横陈在目前，猝不及防，宛如倒转了时空。

我的心中有一片山河，在那壮丽峻美的阴影下，却有着人性的挣扎、呐喊与血泪，让我的心不住为之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