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格调之003—在语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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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住的地方叫Feltham,我老拿不准这个“th”的发音,这时帕维尔总会不失时机地将他好为人师的品质发挥到极致,一遍遍认真地示范和纠正我的发音,可我总觉得他读的时候就像是中国人说的“大舌头”。

记得小时候,老爸曾在家里演示过俄语里的“弹舌音”,听起来像是赶牲口的乡下人勒令牲口停下时发出的那种声音,我曾试图学习过,但终究以失败告终。在我看来那是一种类似口技的高难度技术活儿。

一般说来,只要是拥有我学不会的某种技能的人,我都会本能地认为他们很牛然后盲目崇拜,因此小时候觉得会赶牲口和会说俄语的人都很牛,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把俄语弹舌音发得很到位的我老爸。

我想是不是因为波兰语和俄语属于同一语系的缘故,所以也有这种“弹舌音”呢?

帕维尔告诉我,要把舌头放在上下牙齿之间,发“特”音然后让气流从中间冲出来,我试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于是上网去查,发现关于这个“Feltham”的叫法确实有两种翻译,一种是“费尔瑟姆”,一种是“费尔特姆”,说明这个“th”的发音确实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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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Feltham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区域概念呢?我搞不大清楚,就像我不知道“th”的准确发音一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它又不会影响天气放晴,更不会影响我的好心情。

到网上去科普了一下,知道了这里属Middlesex郡辖区,而Middlesex郡又隶属于大伦敦地区,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把Feltham想象成类似北京的朝阳区、丰台区抑或昌平区的意思。之前我只知道"Middle Sex"是“中性”的意思,竟不知连起来居然是一个地名。

其实我理解不了的事情多着呢。比如“money”这种多少人喜欢数的东西为啥是不可数名词?比如“trousers”为啥是复数?就因为有两条裤管吗?比如“fan”本来是单数,为啥一律翻译成“粉丝(fans)”?比如"study"的过去式是不规则形态"studied",而为何"play","destroy"等的过去式却是规则形态"played"、"destroyed"?

再比如许多地方挂着的禁烟牌子,“Non-smoking”或“Smokeless”,这个容易理解,就是无烟区嘛。可有的地方却写着“Smoke Free”,按照我的理解就是“抽烟自由”,幸亏下面画了个禁止吸烟的标志,我也不是烟民,否则一不小心被罚款岂不是比窦娥还冤吗?

还有比如“mad-doctor”不是“疯狂的医生”,而是“精神科医生”,“dry goods”不是“干货”,而是“纺织品”,“busboy”不是“售票员”,而是“餐馆勤杂工”等等。

更有意思的是一些习惯用语,比如“爱屋及乌”的“乌”,在汉语中指的就是“乌鸦”,因为爱一个人而顺带爱上他家里的乌鸦,你说这得有多爱呀?它不说爱喜鹊,因为就人性而言,多数都喜欢吉祥鸟嘛,所以爱喜鹊根本无法形容对一个人的爱。

而乌鸦则不同,人们总认为它不是什么好鸟,颜值不高,叫声难听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往往象征不祥之兆。试想,如果不是对一个人爱之入骨,如何能置这些禁忌于不顾而爱上他屋檐下的乌鸦?这就是我们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多么形象而富有意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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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英语中,“爱屋及乌”成了“love me , love my dog”,据说爱尔兰人以爱狗著称,几乎家家养狗,难道是因为他们更偏爱狗吗?而“倾盆大雨”在英语中竟然是“rain cats and dogs.”——“下猫猫狗狗”!哎哟喂,容我先脑筋急转弯儿一下。

后来在一个图文并茂的背单词APP中,真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撑着一伞“猫猫狗狗”冻得瑟瑟发抖,简直萌爆啦!

现在,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帕维尔的一些发音要领,比如他喜欢把所有的“g”都读出来,这些词包括现在进行时中所有的动词,另外还有“morning”、“wedding”、“evening”等名词。而在我学英语的记忆里,这些 “g”都是被省略的。之前他说我的姓氏时,总喜欢说,张“g”,听起来像是“张哥”,我大笑,突然发现这才是对“女汉子”的最好诠释。

2015年国庆期间,学生陌遥来看我,她在北外专修语言,我们又一次谈到了这个要命的发音问题,我才知道我的想当然如今被专业人士证实了。

波兰语里面的确存在“大舌音”,比如帕维尔把“drink”读作“德瑞因克”就是例证。陌遥说,有个专业术语叫“母语负迁移”,说的就是这种现象,即把母语中的发音规律习惯性地带到了第二语言的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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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Luton机场接帕维尔妈妈之前,我被紧急培训了两句波兰语。我把它的发音用汉语标注在小本子上,想当年学英语时老师曾严令禁止我们用这种错误的学习方法,但我们还是以不屈不挠的精神顽强地在每个单词下面标注出bus(爸死)、must(妈死)、yes(爷死)、goes(哥死)、just(急死)、does(都死),从小到大,谁不是糗事儿一筐萝呢?而我们还不是健健康康,活活泼泼,从祖国的花骨朵一路茁壮成长为一朵蔫儿花了吗?

如果你认为这个方法很low,那么请看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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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是不是有种"世界人民一家亲"的港脚?所以嘛,不要总对我们自己的方法论妄自菲薄,毕竟在许多事情上,"逮住老鼠才算好猫"。

我像小和尚念经一样一路诵念着到了机场,一看到帕维尔的妈妈出来就大喊:“见你到不哩,妈妈,扣哈姆恰!”

他妈妈听到我说这个,兴奋异常,还没走出来就隔着栏杆直接给亲上来啦!这是我有生以来对“掌握一门外语真的很重要”这一宇宙伟大真理的一次最为深切的体会。

谁知帕维尔只顾给我培训波兰语,却忘了普及贴面礼。我以为亲一下就行了,原来是左右左三下呀,搞得我张张惶惶赶紧又把脸凑上去,把帕维尔和他妈妈逗得开怀大笑。

现在,我和帕维尔互相问好的时候经常是他说“你好”,我说“见你到不哩”,嗯,“(怎么)见不到你哩“不就是“你好”的意思吗?

后来,帕维尔又教我唱一首歌,据说是波兰婚礼上的必备歌曲。我再次把它一字一顿地标注到小本子上,这次略微进步了一点儿,汉字变成了汉语拼音,至少是实现了符号化(其实是汉语里面找不到对应的字)。

尽管我曾努力反复演练,可惜后面太复杂,终究没能学会。到现在只记住前面两句,“sa biao le qian er, wa xi ni da mu”。

为何单单记住了这两句呢?是因为运用了音译和意译结合的方法,现在翻开小本子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啥表了情儿,哇西你嗒姆。”(啥表情儿啊?我是你的目:眼睛。)

帕维尔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要带你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震撼!可不就一脸被惊到的表情了嘛。

有人说,如果你不懂两种语言,其实你并不懂语言;还有人说,选择一种语言就等于选择一个世界。

而我想说,语言作为一种交流工具,文化载体必不可少,而更多的则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收获了太多超越语言之外的东西,比如携手天涯的浪漫情怀,精益求精的探讨精神,无所不在的生活小乐趣,以及拥抱整个世界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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