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儿

读张翎新作《劳燕》,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作家,也不熟悉这本书。只知道张翎是温州籍作家,周一晚上要来学校给我们做读书报告会,所以我得赶快把这本书读完好在讲座上能听得懂。

花了两个晚上一个下午读完这本书。叙述的方式很独特,是以三个已经故去的人来口述这段故事,时间线从过去到现在,一段一段缓缓道来,不得不佩服作者写故事的能力,把看似复杂而又容易缠在一起的线索理得很清楚,前文的很多暗示也为后文埋下了伏笔,看到后面常有一种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读这本书并不是一气呵成的,中间看到阿燕(尽管她是阿燕,是斯塔拉,也是温德。我喜欢叫她阿燕,是亲切的像邻家姐姐的阿燕。)的母亲被开膛,阿燕被日本人糟蹋,用牧师比利的话说,那已经超越了人类想象力的边界,只有在动物世界里或许可能见到那样残酷的场景。读到这里我不忍往下看下去,好像我真的看见了那副场景,我不敢想一个豆蔻的女孩子是遭遇了怎样惨痛的折磨,我在想阿燕要怎样去承受这深重的苦难,阿爹刚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阿妈就在自己眼前被日本人开膛杀死,自己成了一个被日本人“欺负”过的孤儿。可是作者并没有就此“放过”阿燕,即使被牧师比利救起,重燃眼中的光芒,回到四十一步村,阿燕还是被村里人嘲笑讥讽;被游手好闲的癞痢头“侵犯”;甚至小孩也追着阿燕朝她吐口水,扔石子,最重要的是她的兆虎哥竟然对她生起了厌恶,从兆虎哥“挪开身子,坐到了一个离她稍远些的地方”,阿燕懂了,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哥哥,教她读书认字送她天演论的哥哥,已经在嫌弃她认为她不干净了。

阿燕啊,你像被狂风袭击了一次又一次的蒲苇,每次觉得你再也直不起身的时候,你又在风停的时候,坚韧得挺起,抖抖归尘,直面雨露。你既脆弱又勇敢,你脆弱到为一本书上的一个名字丢失了生命的兴致,也可以勇敢到在鲜血和刀痕面前具备十个男人叠加在一起也不具备的镇定。

你跟着牧师比利学医,在拯救他人的过程中拯救自身。你学会消毒、清创、接骨、治疗头痛脑热,甚至接生。你有了一技之长,你说:“你抓住了一个人的病痛,你就抓住了他的脚后跟,他没法反过来踢你。”你用自己的医术在四十一步村站稳了脚跟,给了阿美一片立足之地。说到阿美,她是你的女儿,不知道你带着和伊恩生下的孩子回到四十一步村又会遭受多少流言蜚语,侮辱糟践,可是你还是带着她回来,给她取姚恩美这个名字,你一定是很爱伊恩的,如果你收到了他的那封信,我想你是会去上海找他的吧。命运始终没有垂青你,直到兆虎哥被放回来,你还在为他的病掏出了鲜血、面皮,裤腰带。

阿燕,你是兆虎哥的小燕儿;斯塔拉,你是牧师比利的小星星;温德,你是伊恩眼里的风。可在我眼里,你只是姚归燕啊,你是阿爸阿妈的独生女,不知战争为何物的采茶女。是啊,如果没有战争,你该嫁个敦实可靠的男人,生下几个娃子在茶园跑来跑去吧。

这是去年12月份看《劳燕》的读书笔记,现在想来仍是震撼,觉得那么柔弱的女孩怎么有这么强大的复原力,对比自己,真是既惭愧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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