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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最大的欺骗,莫过于自己对自己的欺骗。
文思感受着由廖恺手心传达出的温暖,和四年前一样,它是文思心里最温暖的归宿;也是最可靠的依赖。可就算如此又能怎样?当那层一直隐藏在他们之间的那层隔膜被捅破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和廖恺之间又多出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其实换一个人而言,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反而是一个跃身上流社会的机会。可她的敏感却不允许她接受,以至于廖恺 对她的好,虽然窝心,但也觉得是一种施舍。
所以,纵使内心里对这次久别重逢无比欢喜,但也只能表现得冷漠,不配就是不配;哪怕曾经深爱、哪怕近在咫尺、哪怕从未忘怀......
双眼紧盯着林哲消失的电梯口的廖恺感觉右手一松,意识到是文思松手了。于是视线转回到文思身上,却没有问松手的理由,反而问道,
“要不要去逛街?”
文思看着廖恺,这个问题明显是为了掩盖什么而问的。
“逛逛吧,看看这座城市也好。”
听着文思敷衍的语气,廖恺不自觉地皱眉,但也只是一瞬间 ,转而间又恢复了常态,仔细地大量着文思,说:“该置办点东西了。”
林哲躺在床上,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目光呆滞。 廖恺一直说忘不了的人那个女人,就是文思吗? 双眸泛红的林哲从床上坐了起来 ,拉开床头柜年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首饰盒,取出里面的戒指反复摩挲。
“回国之后打算做什么?”男人轻声问着林哲。
“回家吧,我爸想让我接掌他的事业。”林哲抬起林哲的手,看着他细长的手指说道。
“回家?在哪儿?”
“筑城。”林哲拿出一颗戒指套在了男人的无名指上。微笑着说:“你会来找我吗?”
“应该吧,但也得看家里的安排。”
电话铃声打断了林哲的回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他父亲。
“爸。”
“嗯,”林纪平问道:“回家了?”
“在家的。”林哲将戒指放回了盒子里,关起了床头柜。
“明天要去医院,别忘记了。”林纪平提醒道。
挂掉电话后,林哲 打开了播放器,然后从新躺回了床上,在熟悉的旋律中睡了过去。
文思看着在排队买咖啡的廖恺,重逢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两天的时间,却像过了整整两年,虽然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过往,可是越这么想,那些过往就越清晰。所以她不断用自我催眠的方式来提醒自己与廖恺的距离。
她怕。因为她知道短短的两天内,她与廖恺的这种所谓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缩短;她怕极了重新拥入这个怀抱;她怕极了再次失去;怕极了这次失去将会是永别。
患得患失不好,可却真真切切。
是因为呆在他身边的原因吗?只因为走得太近了?是因为自己还爱着他?
是的,肯定是这样!
她看着端着咖啡走过来的廖恺想到,不能这样!
廖恺把拿铁放到文思面前,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皱了邹眉,以自己多文思的了解,她这样的表情代表着心里的算盘又开始飞速的计算起来了。
“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他把手在文思面前晃了晃,问道。
“我打算找份工作。”脱口而出。
廖恺挑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好啊,最好是那种包食宿的工作,然后就有了光明正大搬出我家的理由了。”
文思准备去端咖啡的手猛地震了一下,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廖恺。而她这样的反应,恰好证实了廖恺的猜想。
“到底还要我怎样,你才不会去想那件事情?”廖恺冷冰冰地看着文思,这是一种文思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状态,“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这两天以来,你说的话,做的事,哪一件不是想要提醒我四年前发生的事情?”
文思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打算要反驳,只是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一语不发地低着头。看着她这个样子,廖恺本来燃起的怒火又熄了下去,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要你忘记那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已经在尽力的去弥补了,难道你就不想抛掉那些过往,然后重新开始吗?分开的这四年,我一直通过娜娜打听着关于你的一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逢了,我能更好的去照顾你,更让我们更好的重新开始。可像你现在这样,一直把我拒之千里,我要怎么去弥补?怎么重新开始?你真的以为我们之间存在的你所想的那种距离,真的存在吗?”
文思仍旧低头不语。她终究还是错了,她在廖恺面前根本不存在任何秘密,从前就是如此,现在还是一样。小时候只会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窝心,因为对方总能了解自己想要什么;而现在看来,只会觉得害怕,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了如指掌;自己的一思一念对方都看得透彻。任何时候自己都像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
“我只想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没有想绑着你的意思,只要你不再把我推开。”
文思点头,还能怎么样呢?
“还有,不要再想着搬出去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除非你还想看我发脾气。”
又只能点头。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这是廖恺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她发脾气,所以一时间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但同时,她也决定要改变这样的自己。
“嗯,这就对了。”廖恺笑了起来,“喝完咖啡我们去看看珠宝,浑身上下只有一条项链可不行。”
听到这里,文思下意识地看了看廖恺的手指,那颗本应该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