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

  今天请假去医院买了点神经镇定和缓解疼痛的药,然后随意走走,坐在某公园的一棵树下看着阴暗的天空和被雨滴渐渐填满的石板,突然收到妈妈微信发来的语音,说她很担心我,这几天总是梦见我小时候。她没说下文,但我能了解她有多不安。 

  我神经衰弱积累了很多年,脑神经似乎开始难以承受,高中时期有了偏头痛的毛病。前些日子,头疼似乎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剧烈,昨天晚上头痛到我翻来覆去了近两个小时,最后钢琴曲循环了N遍,凌晨两点或三点,我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这些年和她聊天时,好几次,她说很抱歉让我长这么大经历那么多痛苦,对我很亏欠。我说,什么欠不欠,都过去了。现在,她以梦到我小时候这样的形式,来感应到我的痛苦,莫名的有些泪目。

  妈妈真的老了,开始迷信了。高三那年,一次月考结束,另一天第二节课后放月假,同学约我晚上出去玩一个通宵,我跟她说了,她表示知道。晚上,我和同学看电影,吃夜宵,上网,玩了一整晚,凌晨五点多打车去学校时,看见她正在往学校走的路上。我赶紧下车,问她这么早去学校干嘛,她说担心我,找我。我有点气恼,又心疼她,责怪地说:“找我干嘛,不是说跟你说了和同学玩一晚上吗?”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初二时,父母已经不再管制我的生活。她喏喏地说:我知道,你下晚自习后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发信息也没回。我说:手机放家里忘了带。她说:我知道你出去玩,平时也对你很放心,但是我最近老做梦,梦见天上下雪了,不吉利,就担心你,昨晚我一睡着就惊醒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反反复复,一整晚没睡。那一天,我拿到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又翻到一条短信:“你没回我,我睡不着”顿时泪如泉涌。

  收到语音,我犹豫了很久,返校后给她打了个电话,用活跃的声音说着老套的对白:我没事,没生病,身体倍好,吃嘛嘛香。她也是重复那几句千万次的叮嘱:别省钱,要吃好,不舒服要及时检查早点治……

  记不起什么时候起,长辈们给我打电话,我总会笑着回应各种安好,得到想要的回应后也都各自安心。但妈妈只会稍微地安定一点,有时候我说好,她会回我:好个屁!一个人睡大街也是好,生病了躺在床上也是好,头痛了撞墙也是好,受了伤留着血也是好,伤了心不说话也是好,你怎么什么都好!我便像做错了事一样赔笑。

  我能说什么呢,路是自己选的,谁也送不了,所有的孤独和必经的痛苦都该自己承受。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曾经最不理解我的人,如今最能够懂得我所有伪装起来的脆弱。

  前半生你是我最仇恨的敌人,后半生你却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还在继续上路,不知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还能爱谁,也不知这身伤痕累累的躯体还能走多远,你在的地方就是故乡,也是最后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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