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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愉快的合租生活
倪纨拖着疲惫的身子用钥匙扭开了家门,一股冲鼻的大蒜味儿扑鼻而来,他最讨厌这股呛人的味道了。他看着室友黄腊塔端着自己的珐琅彩瓷碗大口大口地嚼着饺子,顿时怒火中烧。
他怒气冲冲地朝着黄腊塔走去,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碗夺了过来,大骂道:“你这个邋遢鬼,还糟蹋起我的碗来了,你已经第几次随便乱动我的东西了?”
黄腊塔厚颜无耻地嘿嘿笑着道:“哎呀,我说老兄,咱们一起住就别那么讲究啦,大家互帮互助嘛,我的碗昨天打碎了随手拿了一个,我不知道是你的。”
倪纨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依不饶道:“你每次都这么跟我说,撒谎都不带动脑子的。”
语毕,他一股脑地把他的饺子倒在了地上,拿着自己的宝贝碗匆匆地朝着洗手池走去。
黄腊塔觉得受到了羞辱,大声喊着自己的铁哥们道:“冉瑟,你看看这个人多不讲理。”
冉瑟放下他手里的黄色漫画,一脸意犹未尽地抬起眼,有些懵地问道:“嗯?什么?”
冉瑟望见黄腊塔的饺子全掉在了地上,又看见倪纨一脸怒容地从洗水池旁走过来,才明白过来点儿什么了。这已经是他们两个第N次吵架了,冉瑟已经习惯扮演和事老的角色了。
他朝着倪纨缓步走去,打算劝和,却被倪纨一个气势汹汹的眼神弄得有些慌乱,他鼓着勇气说道:“倪纨,黄腊塔这人你是知道的,他虽然邋遢,好歹是知恩图报,他不也常给你带外卖回来吃吗?”
倪纨梗着脖子,感到忍无可忍:“你们俩就是一唱一和,是你们住一起的时间比我久,我就该处处让你们?外卖哪一次我没有付钱给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你们比我更计较。真是住不下去了。”
倪纨说完,“砰”地关上了门。他已经在这个破地方忍受了一年多了,要不是给自己攒钱,他才不用受这样的气呢!他忍了黄腊塔和冉瑟好久了,一个邋里邋遢乱动他的东西还以为理所当然,一个天天大半夜发出淫荡的大笑声,他好声好气跟他们提了好几次意见,两人还是无动于衷,这次大爆发是累积已久的怨气一冲而出罢了。
倪纨望着往下掉皮的天花板,墙垣布满裂纹的四围,再看看经自己妙手设计的家装,心情跌倒了谷底。此前,他都是靠着自己设计的成果来哄骗自己,让自己在幻想中度日,而一次次的矛盾爆发让他不得不再回到现实。他看了看自己的存款,能够偿付在偏僻一点的郊区一套一居室的首付,他有过买房的念头,可离上班的地方太远,太不方便了,因此就打消了念头。
但现在,他实在受够了和他人合住的气,铁了心说什么也要搬走。
倪纨一有空就跟着中介东奔西走地看房子,看了好几套房子,都没有一个满意的,要么是周遭环境嘈杂、要么是房屋的架构令他不满、要么是价格超出预算,他有些泄气,没想到找个地方落脚那么难。好歹,他的气慢慢消了,介于买房的难度超出他所料,他就不打算搬了。
谁知道,就在他将要放弃买房的念头时,一家不知名的中介联系了他,告诉他有一个百分之百令他满意的房源。倪纨听了兴奋不已,当晚就让中介带他去,中介却借口道这房屋的主人晚上都没空,最好赶在周末的白天来看房。
倪纨只好在等待中受着煎熬,终于等到了周末,他兴冲冲地跟着中介去看房。没想到,那个地方比他看过的所有房子的地理位置都偏,是郊区的一片半农田、半森林的地方矗立着一家农舍。
农舍是木头大家而成的,屋顶是伞状的向思维扩散着,屋身是圆柱形的,有些像天坛的样子。屋顶向外延伸,露出两个瓦当,右瓦当的头是龙腾飞舞的木雕,左瓦当的头是凤飞戏珠的木雕,一龙一凤左右对视,颇有意趣。
推开油得通红的木门,屋里散发着一股灰尘、潮湿、青草的混杂气息,弄得倪纨直打喷嚏。中介点燃了煤油灯,将整个屋内照亮,幽幽的灯光照射着简陋的居室,倪纨冷着脸一言不发。
中介热情似火地介绍道:“你知道吗?这个农舍来头不小呢。”
旁边皮肤黝黑、头发黑白相间的老人一脸真诚地说道:“我们的老屋啊,可是从乾隆年代祖传至今,可是个老古董了。我们一家人要去外地打工,才不得不割舍了老屋,这不我们也是匆匆忙忙地离开,你说的那个价钱我们就不跟你再要价了。”
倪纨倒是挑剔起来,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样的房子,我觉得我还出高了呢。”
房东急了眼,急切地说道:“你不买,我们还不卖了呢。”
倪纨转身就走,抛了句:“行,你们爱卖不卖。”
中介急忙拉住倪纨,好声好气地说:“哎呀,倪纨先生,你是大设计师,农舍随着你怎么改造都行,你要是搁着买房地产商的房子能让你随便折腾吗?你想想看你自己设计个房子住的不更舒心?你看周围的都是山山水水,你不是喜欢安静吗?再说了,那些个树啊、草啊,你都可以拿来用嘛。”
倪纨眼珠子一转,听着觉得倒是挺有意思,但他仍旧是板着脸,闷闷不乐地说:“这么破的地儿,我得改造到什么时候呢?”
中介冲着房东笑嘻嘻地说:“房东大哥,不然你也让一让,再便宜点儿?”
房东双手环抱,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说道:“我真的没喊价,不过这个小伙子要是能把农舍打理得很好,我跟我得祖先们也算有个交代,行吧,那小伙子你说多少吧?”
倪纨比了个数字,房东连忙摆手,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倪纨无奈地耸耸肩,对中介说道:“那就只能算了。”
中介好说歹说地跟房东磨着嘴皮子,房东唉声叹气地答应了,他不情不愿地告诉倪纨自己是吃了大亏,看着时间紧迫只好甩卖了房子。
倪纨心中大喜,但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地跟着签了合同。
农舍惊魂记
倪纨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家当打包好,一路坐着三轮车颠簸着来到了自己的新居。他首先把煤油灯给换了,换成了自己设计的杯弓蛇影灯,这个灯可是他在国际设计大赛上获得了头奖的设计品,还参加了世博会的展览,令他面子上风光了好一阵子,但热风一过,他又回归到了往日的上班族生活,不过倒是获得了一笔不小的奖金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家居品客户的青睐。
添置了些熏香将屋里不大好闻的气味变得沁人心脾。
他先凑合着住着,早晨起个大早赶去上班,夜晚回来的时候,天色浓墨欲滴,幸好农舍外的亮着的杯弓蛇影感应灯根据天色的渐变愈发得耀眼。他望着耀眼的灯光,心里甚是惬意。
得意的日子没过多久,倪纨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天晚上,倪纨因着工作上的事情,心中有些焦灼,睡得比较浅,听着地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立刻点灯起身。一条响尾蛇吐着蛇信子盯着他望,对近在咫尺的食物饶有兴趣。倪纨吓得冒冷汗,他想起来蛇是瞎眼的,是靠着人的体温来寻找人的,他默默地念着“我很冷,冷死了,我在北极的大冰窖里”,身体的温度真的就降了下来。
那条蛇四处摇头,似乎有些迷惑。倪纨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不一会儿,那条蛇竟然径自地朝着门外溜走了。
倪纨那一晚都是跟大冰块一样地伫立在床上。等天色将将露出晨曦,他立刻给中介打了电话,中介大变脸,凶恶地告诉他不可能退房子了,如果倪纨敢闹事他们就找人收拾他。倪纨上网搜索那个中介,结果根本找不到半点关于那家中介的消息,他一拍脑袋方才知晓自己被骗了。中介藏得那么深,估计不是什么好惹的鸟儿,干脆认栽得了。
倪纨接连几天都心神不宁,工作上漏洞百出,得罪了好几个大客户,那几个大客户都是倪纨精心维护着的,从来不敢丝毫怠慢,这可倒好怠慢了些许就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闹到了公司老板那里,老板只好将他扫地出门来稳住那些大客户。
倪纨对自己居所顿时心生恨意。他打算把农舍转手出去,奈何没人愿意在那样荒郊野岭的地方安顿下来。既然赔了夫人,就不能再折兵了,他只好振作起来去学着捕蛇的功夫。他跑遍了周围的农户,每家人都懂点捕蛇的学问,他们都师从山里头的一个大师,他们带着倪纨找到了大师。大师听闻倪纨家周遭蛇来蛇往,兴奋不已,决定常去倪纨家观望,就这样倪纨的新居有了第一个拜访的客人。
大师喜欢蛇,他拿蛇泡酒、养着玩儿,反正就是到了一种迷恋的境界,讲起蛇来眉飞色舞的。倪纨跟着大师学了许多关于蛇的知识,越是对蛇了解越不觉得恐惧了。
认识捕蛇大师之后,倪纨发现农舍的小日子倒是挺有趣的,比起以前两点一线生活可是绘声绘色多了。他对农舍是越看越喜欢了,决定好好地把它布置布置。
改造农舍
倪纨觉得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淡,不太通光,先把木墙弄出了两个大窟窿,弄成了一个镶着金花边的落地窗,窗框是蛇身交错的曲线。他又叫上捕蛇大师跟着自己在树林里砍了几棵树,叮铃桄榔地弄了好一阵子折腾出了各种精致的家具,有熊头床、彩云沙发、蜗牛凳、乌龟圆桌,又把墙垣铺设了一圈布满干花的毯子,春意盎然。
孤零零的农舍周围是一片绿意,似乎整个绿地都属于他,他大胆地圈了一圈栅栏弄出了个自己的后花园。打点好了室内的一切,又开始修理自己的后花园,把杂草什么的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种上了自己喜欢吃的果蔬。
没想到,他期待已久的世外桃源就这样子落成了,还真是梦想照进了现实。
他的设计里有许多关于蛇的东西,那些蛇似乎感到了倪纨对它们的敬畏竟然不再上门骚扰他了。他看着种的小树苗子一天天长大,心里可是欢心不已,每天浇水施肥都忙个不亦乐乎,根本就不记得此前工作中、合租时的种种不快了。
有时候,有几个莫名的小鸟飞到后花园里唧唧咋咋地吵着,偷吃了他刚刚撒播的种子,他气得追赶它们,小鸟竟然自鸣得意地叫得更欢快,故意挑衅他似的。他气得拿着网捕捉了一两个“小偷”,转眼间小鸟就成了美味可口的盘中餐了。
倪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后花园里画着自己养的一树一木,用画笔记录着它们的成长,把最满意的画作安置在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的墙壁上。
他把自己的温暖小窝和自己的画作拍了下来,放到了自己的微博、个人公众号上,没想到不久竟然有微博大咖来采访他。他就将自己改造农舍的所有故事都讲述给那个微博大咖听,微博大咖将他的故事撰写了出来,倪纨一炮走红。
许多城里的人慕名而来参观,他的小农舍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捕蛇大师沾上了倪纨的光被国家动物保护中心邀请去做动物学专家让他给大家科普蛇的学问。捕蛇大师带着一堆学着在倪纨家附近实地考察各种蛇的习性,并让倪纨招待着学者们在家里做客。
此后,倪纨的农舍不仅仅是个人的居所,更是一个半开放式的民宿,许多人都会在他的农舍榻下饮一壶酒、食一旦饭。
曾经冷冷清清、在荒僻之地突兀出来的农舍变得热闹非凡,倪纨的生活更是变得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