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影1-《唐山大地震》和《Extremely Loud,Incredibly Close》

简影1-《唐山大地震》和《Extremely Loud,Incredibly Close》_第1张图片

《唐山大地震》,中国,2010

《特别响,非常近》,美国,2012

人生无常,旦夕祸福,天灾人祸瞬间发生。在旁观者眼中,灾祸可能激起强烈的情感,可能引发冷静的思考,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成一个简略的名称或代号,比如“5·12”,比如“9·11”,逐渐地,被时间淡忘。但是,那些被无辜卷入其中的人们,他们所遭受的重创,能否在时间中、在多长的时间中平复,恐怕也只有交由时间来回答。

电影《唐山大地震》(中国,2010)和《特别响,非常近(Extremely Loud,Incredibly Close)》(美国,2012)都把镜头推向灾难发生后的一个普通家庭。《唐山大地震》说的是在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中,母亲元妮只能选择救双胞胎姐弟之一,最终她选择了“救弟弟”。震后,元妮独自抚养失去了一个胳膊的儿子方达,守着旧宅;姐姐方登奇迹生还,后被解放军收养;一家人互无音讯。直到32年后的汶川大地震,他们的生命轨迹重新走到一起。《特别响,非常近》说的是,9岁男孩奥斯卡的父亲死于“9·11”世贸中心的倒塌。一年后的某一天,奥斯卡无意间在爸爸房间发现了一封写着“BLACK”的信封和一把钥匙,故事就由这一把钥匙展开,通过一个孩子的寻找,串联起不同的家庭在“9·11”之后的生活际遇,奥斯卡也在一年多的寻找中走出自己的心路。

看得见的城市和楼宇可以重建,看不见的崩塌的内心更需要重建。内心的重建没有固定的图纸可循,也没有固定的时间表。两部影片,两小时左右时长,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心理危机如何化解,心理创伤如何疗愈,一个是32年的时间跨度,一个是472个“BLACK”名单。

想永远忘记的一个声音:“救弟弟”;
永远不想失去的一个声音:“你在吗”

地震发生时,方登7岁,23秒的强震中,她和双胞胎弟弟方达被同一块楼板压在两边。神志清醒的她清楚地听到,妈妈在救援人员的再三追问下说:“救弟弟。”在生死关头,母亲选择放弃同龄的姐姐,“救弟弟”这三个字让方登幼小的心再受强震,地震停歇了,内心的余震持续了32年。

“9·11”那年,奥斯卡9岁。那天,学校提前放学了,家里人都不在家。他打开电话留言,里面传来爸爸的6条留言,从第一条“我没事,不要担心我”,到“你在吗?你在吗?”再到最后一条只有环境噪声而没有爸爸的声音。奥斯卡打开电视机,画面呈现的是正在冒烟的世贸大楼。晚上,奥斯卡冲出去,在超市买回新的电话机,换下了这个留有爸爸最后声音的电话机,把它藏在衣柜里。

对于7岁的方登来说,妈妈的声音是遗弃,是绝望,是诀别,是不愿再去触碰的回忆。而奥斯卡面对爸爸的突然丧生,因为难以承受而拒绝接受。葬礼上他拒绝那个空空的棺材,他自己不知多少次回放爸爸的留言录音,他记得每次留言的准确时间,推算回忆自己在那个时段在做些什么事情。“太阳毁灭,8分钟后地球才会知道”(影片中奥斯卡的独白),爸爸离世一年,奥斯卡才开始尝试接受这一事实。

一个,不断地逃避;
一个,不停地寻找

方登幸运地获救并被解放军夫妇收养。之后的32年,忘却与逃离成为她一次又一次的生活选择。她平静地将养父找来的她亲哥哥的名片丢弃;她宁愿与男友分手成为单身母亲也不愿意遗弃腹中的胎儿;她与养父不辞而别,远嫁加拿大。直到在电视上看到汶川地震的报道,直到她回国参加志愿救援,在救灾现场看到另一位妈妈面临的艰难抉择。她不再逃避,决定和汶川偶然相遇的弟弟方达回家,看妈妈。

奥斯卡在一年后才敢进入爸爸的房间,不小心碰碎一个大花瓶。花瓶破碎,出现一个写有“BLACK”字样的信封,里面装着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成为他和爸爸新的关联。奥斯卡查到所有472个有“BLACK”名字的住址,开始了每个周末的“寻找Black”,他跟所有的人说他的爸爸,希望能够揭开钥匙之谜。有的人倾听,有的人拒绝,有的人说出自己的故事——恰恰是“9·11”之后众生相的缩影。钥匙没有给他带来关于爸爸的“答案”,却让他看到许多人如何生活,如何面对伤痛。最重要的,是让他看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妈妈的爱。

逃避也好,寻找也好,处于灾难中的人们,各自以不同的方式生存下来。生活给他们带来不幸,苦痛煎熬中,也有不期而遇的领悟。

一声道歉“对不起”;
一句独白“原来我可以”

在汶川灾区,方登参与救护的一个女孩被压在楼板下,救援人员告知女孩的母亲,只有进行截肢,女儿才能救出。这位妈妈面临两难选择,最终面无表情地决定“锯腿”。方登眼看着这位妈妈像当年自己母亲一样做出残酷的抉择。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目睹截肢的女儿从废墟里被抬出的时候,这位妈妈撕心裂肺地痛哭和喊叫——在那一刻,方登紧紧抱住这位崩溃的妈妈,也刻骨铭心地理解了自己妈妈当年的割舍与苦痛。

方登跟弟弟方达回家,知道了妈妈一直守着旧家,一直不肯接纳新的情感,“我要是过得花红柳绿的,怎么对得起你们父女啊!”在爸爸的坟前,方登跪着抱住妈妈说:“对不起妈,是我折磨了您32年。。。”地震23秒之后的32年,到此时,母女俩内心的余震终于得以平息。

奥斯卡“寻找行动”的结果跟他预想的不同,找到的是钥匙的真正主人。这把钥匙提供不了更多跟爸爸的关联,甚至跟爸爸没有关联,奥斯卡再一次“失去”爸爸。

当他又撕又砸所有的物件时,很少在镜头出现的妈妈克制地拉住他,不间断地、平静地重复:“过去了,都过去了,爸爸去世了。。。”接下来,妈妈告诉儿子,她了解儿子的所有“寻找”。原来,当她知道儿子计划寻找“BLACK”时,就开始暗自先行造访孩子的寻找之人,告知自己孩子的相关情况,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儿子。每当儿子出门时,妈妈总是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担忧,无声地注视,默默地等待。

奥斯卡在妈妈的讲述中渐渐安静下来,他枕在妈妈的腿上,母子俩共同回忆起爸爸的点点滴滴以及寻找中的共同经历。这个怕听嘈杂声音、怕坐地铁公交、怕乘电梯、需要随身带一个铃鼓,用摇铃声驱赶恐惧的奥斯卡,终于能够在爸爸荡过的秋千上,自己越荡越高,“我以为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现在知道,原来我可以,爸爸会因此为我骄傲的。”奥斯卡给每一位造访过的“BLACK”写感谢信,他们共同走过,共同治愈。

正如两部影片结尾声明的那样,“影片人物都是虚构”,情节发展也充满戏剧性。然而,真实的生活永远比任何戏剧电影所能够展现的多出更多。谁也不想经历天灾人祸,但是,大大小小的生活变故谁也不能“例外”出去,内心的风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降临。这两部影片带给我们的,恰恰是说,生活,总要继续,也总能继续。爱与守望是自我最终的救赎。

20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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