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 of the mind - 草稿

“五点四十。”

初醒的我看了看时间，无惺忪之态却倍感异样。

去洗漱台清洗一下。我打开水缸阀的一瞬间，水流直坦坦地流入下水道。

“这个世界是假的。”看着水缸中的水直坦坦地流入下水道，我对自己说。

由于处在北半球，在地球自转的同时此惯性系上的物体会有一个相对加速度。因此在北半球，四周的水流入孔中都会以逆时针方向流入。然而刚刚水流却是直坦坦地流下去的。当我再打开水龙头时，水又变得呈逆时针流入下水道了。

这是虚拟世界渲染不成功的结果，就如同电脑刚开机时，许多细节都加载不出来一样。我醒得过早，这个世界的对应的相对加速度也没来得及加载出来。

我打开手机，想翻出我女友的电话号码。我记得我是一个科幻小说作家，也时不时地写电影剧本，我和我女友就是在当地的电影制作公司认识的，她是公司里的会计，也喜欢小说和电影。我也记得公司所在大厦是当地最高的建筑。

我努力回忆着，但我越努力回忆发现我的回忆就越少，仿佛有人将我的记忆抽离一样，甚至我怀疑我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都是被植入的，就像池中脑一样，意识被植入一个虚拟的世界，记忆也是被重新输写的。

尽管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我停止了这方面的思考。我翻到了女友的手机号，现在6:30，离她去公司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尝试打了个电话。

一阵响铃后，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声。

“喂，这么早，干嘛啊？”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声音。

“没什么，我…就是想打一个电话。”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特殊状况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感到怅然若失一样。”

“哈哈，艺术家的忧郁气质又爆棚了吗？”

“或许吧。”

“哎呀，我过会去找你吧。”

“不了不了，你今天还要上班啊…诶诶…”话音未落，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之前有想过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这个女性或许是和我一起被植入到这个虚拟世界中来的人，但从对话中感觉她应该只是个NPC，因为她没那么强的有所失的感觉。

或许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植入进这个世界的她不那么敏感，感受不到世界的迁变。

又或者是我太过敏感，不太相信世界的真实性？

我宁愿相信我的怀疑都是错的，但理智已将我带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这个世界是计算机渲染的，那么我又该怎样逃离呢？

我的饥肠辘辘地响着，这饥饿感这么真实。突然想到存在这么一个可能，我的躯体还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周遭是实体模拟器的效果，实际上现在的状况并不是诸如缸中脑那样我自身实体都不存在的情形。周遭的各种场景，各种城市风光也只是我记忆投影出来的效果，投影物会和实体相差无几。按照这个思路，我可以去往偏僻的地方，那些地方或许是我记忆不所及之处，在计算机模拟不到的时候，差不多我就能逃离虚拟了。

现在七点，太阳刚刚出来，我稍微裹腹之后就开车去郊外，打算向同一方向，往东边一直开。

这个方向的城市与乡野的交界是个工厂，我向车外看了看，写的是胶片制作厂，现在不都是数码拍摄了吗？胶片制作厂还存在着，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我是个胶片主义者吧，没多想，继续向朝阳的方向开。

不知不觉，我发现路旁边全是水稻田，放眼望去也都是水稻田，我以为越过这片水稻田的地平线我就能去另一处景色不同的地方或者直接回归真实，但出了这地平线以内的外边还只是水稻田。甚至我不知道我是否回到了真实世界，因为没有明确甄别真实世界和虚拟的标准。

满眼的水稻田让我有些失望，或许我的想法是错的，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往前去。

一阵铃声响起，是女友打过来的。

“喂，你怎么不在家里，你人呢？”

“在外边有点事。”

“啥事啊？”

“没什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

“哎呀，算了。到你家前几条街的那个餐馆去，就是我们平常吃的那家的旁边，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行吧？”

“好吧。”

“那一点钟到，不见不散哦。”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竟占了我绝大部分记忆。反过来想，竟然她的一切占了我绝大部分记忆，那么她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关键的线索，这个世界的我也与她的存在息息相关，也许我需要借助她才能找到世界真假性的出入。所以，去找她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

调转车头。

当我开车到餐馆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发现她还在那里等，我本以为她已经走了的。

“你怎么这么慢啊，大哥。”

“有些稿子的问题要处理一下，所以迟了。你咋不提前吃呢？”我撒了谎。

“怎么可以提前吃呢？都说好了的，好吧好吧，进去吃吧。”

看着她大快朵颐着，我却行同嚼蜡。她好奇地看了看我。

“怎么了？怎么不吃呢？”

“问你个问题。”

“好，你问吧，大科幻作家。”

“你相信我们的世界是虚拟的吗？”

“当然不相信啊。”她怪笑着。“你又有什么奇怪的科学幻想啊？哈哈。”

“我们的世界中，光具有波粒二象性，不用任何装置观察时，光会呈波动性。而当我们用装置观测时，光又会显示细节，呈现其粒子性。这种情况类似于我们的计算机系统，在没必要时不会呈现程序的过多细节，为了节省CPU。所以我们的世界会不会就是一个类似于计算机程序的虚拟世界？我们的实体在另一个地方？”

“嗯，有点道理。”她继续大快朵颐着。

“甚至当我回头足够迅速，我就会看到身后的世界不过只是些数据化的条条框框。”

“除非你回头的速度超过光速，哈哈。”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我细想，感觉这话有点道理。“哎呀，不管是不是虚拟的，有些事情还是得继续。人都是会死的，生存就没意义了？我们都会死，那又如何？这个世界并非真实，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拥有彼此，只要我们还有热情。”她又突然正经地说。

我沉默了一会。

“慢点吃吧。”说罢，我起身离开。

“这么快就走啊，开车把我送去公司啊。诶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明知她有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关键线索。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话和行为给我产生了太大的影响，我不知道这个影响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但我能确定的是，总有这么一个感觉，越跟她在一起，我就会越忘记这个世界的虚假性。

也许正因如此我才离开，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商业街。天渐渐黯淡了下来，铅灰的云积聚在我头顶上。大楼上的屏幕放着广告，有一个来自加利福利亚的乐队来我们城市开演唱会，就在几条街道远的体育馆。这是我最喜欢的摇滚乐队之一，他们能在这个世界开演唱会也是合我情理的，毕竟这个世界有我记忆的影子。屏幕上还有一个广告，今天晚上开办电影节，就在女友工作的电影公司那附近。我记得以前只要附近城市有电影节开办，我都会去的。

看着广告上滚动着的乐队成员名，“一、二、三…”咦？怎么少了主唱？他是单飞了还是不干了？这都不是他的风格啊？我记得他一直都在啊？我想我的记忆也是够混乱的，对于主唱到底怎么回事也没头绪，也不太想纠结于其中了。突然灵光一闪，可以借助这次演唱会让我逃离虚拟世界，在演唱会这种所需渲染人数过多的情况下，我可以刻意调控场面，使创造这虚拟世界的计算机的CPU超负荷运转，等到系统崩溃的时候我就能从虚拟世界中逃离出来。正好乐队缺了主唱，我可以去担任主唱。我想我在这个世界应该还是有些主动权的，去做主唱应该没什么问题。

来到了演唱会举行的体育馆，演唱会七点举行，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铅灰的云依旧在天空上悬着，天际无一丝夕阳的橙红，阴郁而幽沉。我边摸索着演唱会负责人的处所，边想着应该如何说服他。这个世界中的人暂时接触最多的也就是我的女友了，所以我不大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目前的情志活动是怎么样的，是否符合真实世界那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