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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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朋友都知道,我有恋兄情结。我有两个哥哥,我“恋”的是二哥。

2

二哥大我四岁,从小到大,从未打过我,对我疼爱有加。小的时候,我就是二哥的小尾巴,和二哥一起做过的很多事,到现在我依然记忆犹新。

夏天雨过天晴,我们会一起去树林里找知了猴。二哥拿着铲子,我拿一个瓷碗,在树林里钻来钻去,总能收获满满。二哥不但找地下的知了猴厉害,粘树上的知了也是一把好手。

记得有一年暑假,爸妈都去田里干活去了。哥哥拿来一根了长长的竹竿,在竹竿的顶端又绑了一根柳条。

我知道哥哥这是要去粘知了,赶紧拿来一个盛水果糖的塑料罐子。这种罐子口大有盖子,把粘到的知了放在这种罐子里才不会飞跑。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哥哥就开始去找粘知了最重要的东西 — 蜘蛛网。

蜘蛛网一般在老屋的地方才会有,那天我和哥哥找了半天,也只寻到一点,即使粘住了知了,知了用力扑腾两下也会挣脱飞走。

看我一脸失望,二哥想了个法子,用面做成面筋来粘知了。

那个时候,我们家里很穷,还不能顿顿都吃上白面馍。拿做馍的白面粉来做面筋,如果被父母知道,肯定会被揍。

二哥让我在门口把风,他在厨房里做面筋。我胆子小,又加上天热,我满头满脸都是汗。

站了好一会儿,我口渴的不行,就去压水井那边喝了几口井水,顿觉凉快了很多。

刚到门口,就看到爸妈扛着锄头往家里走。我吓得变了腔调,只对着厨房喊,回来了!回来了!

二哥一听不妙,端着碗就往外跑。结果被厨房的门槛绊住,人和碗都飞了出来。碗刚好碎在刚进门的父亲脚边,那一碗还没弄好的面筋撒了一地。

我一看板着脸的父亲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再看二哥,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父亲不敢动,满手满脸都是面粉。

父亲很生气,罚二哥跪在院子里,拿柳条抽打起来。二哥疼的呲牙咧嘴,但不敢叫出声。他了解父亲,叫的越大声,就会打的更狠。

我只在一边哭,父亲每打一下,我的身体都吓得颤抖一下。我很傻,不懂得为二哥求情,只在那里哭。

父亲打完之后进了堂屋,我赶紧跑过去看二哥。他身上被打出了好几条凸出来的印子。

我哭着问他疼不疼,他呲着牙说不疼。他抬起手要为我擦眼泪,发现手上都是面粉,就用胳膊肘轻轻在我脸上抹了两下。

他转过头偷偷往房间看了一眼,凑近我耳边说,毛毛,快去把地上的面筋捡起来,哥下午再带你去粘知了。我赶忙把面筋捡起来,揣在怀里,破涕为笑。

3

除了粘知了,二哥钓鱼的时候也喜欢带上我。那时候也不懂得打伞,到了河边,哥会先摘两个大荷叶,我们一人一个带在头上。

我坐不住,趁哥哥不注意偷偷跑到一边去捉花大姐。哥哥每次都唬我说,再不好好坐着,下次就不带你来了。但下次钓鱼的时候,又欢欢喜喜叫上我。

印象最深的一次钓鱼,是二哥带我去一家养鱼塘里偷钓,大中午的看鱼的躲在茅屋里睡觉。

我和二哥蹑手蹑脚找了一僻静的地方,小心翼翼钓起鱼来。没错,这次我又是把风。

我紧张地一会站起来看看茅屋的方向,一会焦急地问二哥鱼上钩了没。二哥总说别急别急,今天准能钓一条大鱼,让你喝上鱼汤。

在那个连白面膜都不能顿顿吃的年代,一碗鱼汤就是美味佳肴。

那天二哥真的钓上来一条一斤多的红鲤鱼,他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直接揣在怀里,拉起我就跑。我一边跑一边小声喊,哥,鱼竿。哥一脸兴奋说,不要了。

回到家之后,二哥刚把衣服扣子一解开,那条红鲤鱼就跳了出来,在地上跳来跳去。

哥用脸盆接了一盆水,刚把鱼放进盆里父亲进了屋。哥哥背对着门,没有发现父亲进来,在那里扭着屁股兴奋地叫着,今晚有喝鱼汤喝喽。

我怯怯地喊了声爸,我看到二哥的身子直了一下,又赶紧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那天二哥又被父亲罚跪在院中,用柳条打了一顿,打完父亲带着二哥和那条鱼去给鱼塘主人进喜赔不是。

进喜说小孩子不懂事,鱼拿去吃吧。只是鱼塘边滑,下次再来钓鱼要小心。

父亲执意留了钱给进喜,回来的路上教育二哥说,如果下次再去偷钓别人的鱼,打断你的腿。我和二哥互扮了个鬼脸,不敢吭声。

那条鱼母亲煮成了鱼汤,那是我喝过最鲜的鱼汤。

4

二哥是村子里的孩子王,比他大的小的,和他同岁的都喜欢和他玩。二哥和他们玩的时候都会带上我,但唯有去河里游泳,二哥不带我去。

我7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二哥端着半盆在河里摸的河蚌回到家里。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体不住地在颤抖。一见到我就说,毛毛,冰剑游泳淹死了,你以后不准去下河游泳。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二哥把盆放在地上,跑到屋里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多年以后说到冰剑,二哥还很自责说都怪自己贪玩,没有照顾好冰剑。每次想起冰剑,他都会有一种锥心的痛。我劝慰哥说,当时他爸爸哥哥都在,不怪你。

5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愧对二哥。

那年我五岁,二哥九岁。吃过晚饭,二哥躺在被窝里,我坐在他身上跟他相互挠痒痒。

我被他挠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不小心从他身上翻了个跟头栽到床和箱子之间的旮旯里,我被摔的哇哇大哭。

父亲闻声赶来,接着我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父亲打了二哥。

我当时想告诉父亲不怪二哥,是我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可是我哭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父亲想把我从旮旯里抱出来,可是他一碰我我就哭的撕心裂肺。

父亲知道我摔的不轻,赶快把床挪出去,才把我轻轻地抱起来连夜送到医生那里。还好骨头没有摔坏,只是胳膊摔脱臼了而已,接上就没事了。

等父亲抱着我走出那个小诊所时,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原来是二哥不放心我,一路跟父亲来到诊所,可他又不敢进去,只好怯怯地站在门口一直等着。

那晚的月亮好圆好亮,二哥满含泪水的眼睛连同微肿的右脸颊深刻地留在了我五岁那年的记忆里。

6

后来二哥读了初中,每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每个礼拜五我都会带着小狗阿雷在村头等二哥回来。二哥回来有时会给我买一支笔,也有他在学校舍不得吃的紫菜汤包。

我读初中的时候二哥读高中,我读中专那年二哥考上了国防科大工程兵学院。我从小就崇拜军人,过年的时候,当一身军装的二哥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激动的哭了。

那次回来,二哥送给我一个日记本,并在扉页写下了一段话送我:小妹,在以后的日子,哥希望你不要被路边的鲜花给迷住,也不要被路上的荆棘所吓倒。要朝着目标,一直勇敢地走下去。

我写了12年的日记,这本日记本是我最宝贝的一本。

二哥在军校读书每个月有100元的津贴,他每个月都会汇50元给我。还会写信让我照顾好自己,并鼓励我好好学习。

我第一次参加工作,哥千里迢迢来看我。给我买了一部新手机,我当时却因为哥给我买的不是彩屏还生哥的气。

两个月后哥又给我买了一个彩屏的,我笑了。我不知道哥心里有多难受,但他还是一直这么宠着我。

6

哥结婚那天,下着瓢泼大雨,穿着西装的哥很帅。临去接嫂子前,我帮哥理了理领带,含着泪对他说,哥,恭喜你!哥摸摸我的头说,傻丫头,哥结婚了还是你哥。好吧,我的一点小心思都逃不过哥的眼睛。

我结婚的那天,哥拉着我的手很严肃地对熊哥说:小熊,今天我把毛毛交给你,以后你如果敢欺负她,我立马调一个连摆平你!

熊哥立马接过我的手保证说,请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毛毛。

哥宠溺地摸着我的头说,我的小尾巴终于嫁出去了,哥放心了。

后来听嫂子说,哥那天喝的特别醉,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半天不出来。

7

如今我和哥各自成家,平时联系的也并不多。但是想到哥,想起小时候的事心里就特别的温暖。我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哥的小尾巴。

祝哥一切安好。

无戒365极限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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