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的一刻

        女人啊，只要眼睛睁开，身子就都是别人的了。

        睁开眼，天还是麻黑，身子骨还没舒展开，昨天背柴火压疼的肩膀好像更酸疼了，顾不上那么多，挪到炕边，脚慢慢踩到地上，看不清地下，磕绊着摸索着，趿拉到鞋子。

        炕占了屋子的一半，炕上横七竖八六个孩子，赶紧起身，把头发拢一下，推开房门到灶间，抱草引火，眼见着小火苗贪婪地舔着一把细碎干稻子，马上就升腾起光亮，照亮了半个灶间，也驱散了深秋的寒意，拉开风箱，火苗腾的一下，更旺了，赶紧往锅里添上水，备上柴，熬上白菜土豆，就要和面了。

      人口多，和面，都要和一大盆，三捧白面，其他全部是苞米面，六个孩子，四个上学，要准备起四份中午吃的，还要烙些白面干粮，大姑娘可以捎到集上换些盐，还好，第一场雪还没下，半干的豆角还要拿出去晾晾。另一口锅也赶紧支上，把昨晚跟大姑娘伴好的猪食一起煮上，人吃猪也要吃。

        面也和了，两口大锅也都各自熬着，偷个饷，歇下半刻。 摸出衣襟里的烟袋锅，续上烟丝叶，抽上一袋烟，缓缓神，这烟锅是陪嫁，硬枣木雕的，姨夫家是木匠，手工活巧，我出嫁那年，姨拿给我，用了十三年，烟油浸的，枣木纹路看不出了，越磨越亮。

      缓缓神，缓缓神，一袋烟的功夫，天际东头发白，天要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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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院子鸡笼里咯咯咯咯响，鸡也要吃食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