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六艺”和孔子“游于艺”

    《左传》成公十三年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就是祭祀;戎,就是军事。那么为了应对祭祀和军事上出现的各种问题,三代时期的教育必然会以此为目的。其中周公制定的六艺便是教育中尤为重要的一种。上文讲过六艺包括礼、乐、射、驭、书、数。礼、乐出于祭祀,服务于原始宗教;射、驭出于田猎征战,属于军事训练;书、数为文化知识,应用于各种场合。其中书指的是六书,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等造字方法组成。那么周人为什么会把文字的书写看得如此重要呢?显然,简单地说文字是为了记录语言并不能说服大多数人。

     这里,我们不得不回到那遥远的时代看看周人具体用文字来做些什么,才能具体了解文字对于周人的意义。首先,我们来回味下造字的“神话”和“圣话”。何良俊《四友斋丛说》:“盖自庖牺氏作书契,以代结绳之政,书其肇于此矣。其后仓颉造字,而天雨粟鬼神泣,则以其泄天地之秘也。”这种观点今天看来甚是荒诞,而当时的先民却认同这个说法。其中认为造字是“泄天地之秘”,也就是造字是为了沟通天地更好的敬事鬼神,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周仁辉特别看重写字之“艺”。《尚书*金滕》记载周公欲以己身代替武王之疾告祭三后在天之灵云:“予兮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擅长才艺只是为了敬事鬼神,直接反映了上古艺事和教育的功能和性质。进而也就明白为什么上古学校和祭祀场所合为一体。既然书为艺事,又技近乎道,那么周人重视“六书”之教,就十分自然。

     但是,当时的六书含义远不如后世那么深奥复杂,以今观古是不妥的。对书法而言,六书之教的有几项内容与之密切相关。其一,周人文字是以象形为基调的文字体系,尽管已经发生象形蜕变,而书写方法还是“画成其物,随体诘屈”的准仿形阶段,从书写角度看,象形是六书的基础。中国人善于象形思维,从象形入手教授文字知识,易懂易记易写,除六书之外,别无妙法。其二,六书可以用来规范文字书写。祭祀与军事都要求高度的统一性,不允许书写的自由化破坏规范。其三,规范不限于六书的结构方式,还包括字形的大小、疏密、均衡等方面的要求,也就是和书写美观有关的各因素。这也可能是象形文字向大篆转变进化的原因。其四,规范和美的目的是文字线条逐渐净化提纯,曲线美被发现并加以推衍,笔法开始纯熟,标志着书法艺术进入在实用基础上简历美的秩序发展阶段。基于这些原因西周的金文书法才能够达到辉煌璀璨的巅峰。

     知道一提的是,周人的学校会定期对学子的学业以书写的形式考较。《地官*乡大夫》述乡大夫职:“正月之吉,授教法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考其德行,察其道艺。”此为岁时考较。又云:“三年则大比,考其德行道义,而兴贤者能者。”贤者优于德行,能者闲于道义,是为选士。又,《党正》职:‘正岁,属民读法,而书其德行道义,以岁时涖校比。”是为四时考较,于每年的正月书记成绩以备选举。

春秋末年,礼崩乐坏之下,就得教育制度也随之动摇。私学四起,就是一个重要标志。孔子的私学,有教无类,是平民教育。主要教学内容是《诗》、《书》、《礼》、《乐》、《易》、《春秋》的儒家六艺,已在积极入世,修身齐家,安邦定国。周公六艺则退居次要位置,做为必备技能看待,借以修身养德《论语*述而》云:“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人,游于艺。”《礼记*学记》记述:“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说明,儒学中的艺事只是辅修科目。

游,意为乐,耽乐,游乐;乐从艺事,技近乎道,是儒家的道义观。孔子思想虽对周礼有较多的继承,但其道艺观已经发生大的变化。然以当时的时代看,孔子也不可能全盘保留周礼。春秋战国,儒家虽为显学,但影响毕竟有限,加之其他诸子学派非儒轻艺,是我们不敢过高的评价孔子儒家的游于艺思想和其实际意义。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却影响了后世两千多年的书法史,深刻而普遍。究其根源,实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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