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的底下,坐着一个老瞎子。
城里的人都知道,这老瞎子是前几年涌进城里的难民中的幸运儿之一。
因为除了少数几个手脚快的挤进来后躲了起来,其他都被城里的大人们当场打死了。
那天雷打得很响,门口的血染红了整片土地,把护城河也染得通红。成堆成堆的尸体被运到城外焚烧填埋,郊外的野狗跟乌鸦兴奋了三天三夜。
然而,老瞎子却活了下来。
他躺在城墙底下,干瘦的如同一具尸体。大人们忙着城门的事,也没空搭理他。
有些好心的妇人,见他可怜。时不时给他塞些馒头,喂口水。老瞎子虽然虚弱的走不动,也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微微的朝着这些好心人们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后来,大人们贴出了公告,要把之前混入城中的难民们揪出来,谁有消息,重重有赏。若有包庇者,同罪论之。
人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要对这些可怜的难民如此心狠手辣?但官老爷再三逼迫之下,终究还是自己的性命和家庭重要,谁也犯不着为了外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于是不用多久,之前那些幸运儿们都被抓起来了。老瞎子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押到了刑场上。
老瞎子浑浊无神的双眼看着台上的那些大人们一个个惶恐不安的样子。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大人有些害怕的指着他骂道:“老东西,你笑什么?嫌命长,等一下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你们觉得,杀了他们,你们就能安然无恙了吗?”
老瞎子说罢昂起了头来,把脖子对着那位大人。
“杀,你们也得死。”
“他奶奶的!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给我砍了他!”那大人顿时气的暴跳如雷,但被其他几个大人拉住了。
另外一个大人走了出来,对着老瞎子躬身行了个礼。挥手让人将老瞎子松了绑,走到老瞎子跟前轻声的问道:“老先生,之前失礼了。关于北方的瘟疫……您知道多少?”
老瞎子闭上了眼睛,只是一直自言自语道:“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光了。没了,都城也没了,国家也没了。救不了……救不了啊。”
那位大人听了心里一惊,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回到台上,其他人问道:“怎么样?说了什么?”
“北方那边估计出了很大变故,朝廷那边也已经没有音信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那位大人叹了口气说道。
“那这些人?”
那位大人摆了摆手说:“留不得,这个风险我们担不起。如果连我们这边也出事了,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对了,给那位老先生备好客房,好生招待。也许他还知道些什么。”
官府给老瞎子准备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并配了几个佣人服侍他。但老瞎子倔,不领情。无论风吹日晒雨淋,就要搁那墙角底下待着。大人们也无计可施,只好派人暗中照顾,顺便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结果几年时间过去了,那老瞎子除了说过几句“都没了”、“全死了”的胡话,也再没透露过什么重要的消息了。当初那位大人也有些失去耐心了,好在这几年也算太平,除了没有朝廷的半点消息,日子也还算好过。但整座城如同一座孤城一样,完全失去了外面的所有联系。大人们也曾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城里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除了老瞎子。
到了七月时,雨水开始多了起来。
连续几天的暴雨,让人们都变得很烦躁。
衣服晒不干,房子还进水,种地的也干不了活。
只有老瞎子还是像以往一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城墙脚下。
人们担心他淋雨久了得病,把他带到了客栈里。给他热了一碗酒,叫他喝下去。
一碗热酒入喉,老瞎子像是突然来了精神。
把空碗往桌上敲了敲,示意小二再来一碗。
掌柜的念他可怜,便让小二给他满上了一壶,给老瞎子喝个痛快。
老瞎子提起酒壶,就往碗里倒酒。待到碗里溢出来了,还在继续倒。等到一壶酒倒完,酒水也已经漫得到处都是了。
掌柜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人,我好心给你酒喝,也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吧。”
老瞎子笑了笑,说:“我大限已至,跟他们说,要变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随后便端着那碗酒,一边喝,一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客栈的大门。到了城墙底下,一屁股坐下,合上了眼,转眼间便没了呼吸。
这可吓坏了客栈里的人们,掌柜连忙派了一个小二去向大人们通报,而刚刚在场的其他人也在大街小巷中奔走相告。
老瞎子的死,就像天上那团散不去的乌云一样,给城里的人们添了一抹阴霾。
大人们在府里围坐在一起,听着小二的报告。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前面刚离任的大人曾说过,这地方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太平。现在总算是让这些大人们领教到了。
连绵不绝的大雨,忽然离世的老瞎子,还有城外毫无音讯的京城。所有事情接连而至,让大人们一时变得有些彷徨。
之前那位救下老瞎子的大人摇了摇头,又向小二问道:“那老瞎子除了说了那番话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你觉得比较奇怪的地方吗?”
“他……对了,之前我家掌柜给他酒喝时。他拿壶一直往酒碗里倒酒,直到酒碗里的酒满溢出来了,也还在继续倒……”小二有些迟疑的说。
“酒碗……溢出来……变天了……走……”那位大人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把城市周边的地形图拿过来!”那位大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等地形图在桌上摊开时,那位大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那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其他几位大人纷纷围了上来。
“什么意思?”
“你们看。”
那位大人指了指地形图中城池的位置。
“我们这座城被周围几座山围着,城外又有护城河,本来是易守难攻的绝佳位置。但如果暴雨持续的话。一旦山洪爆发,护城河河水上涌,这里便成了一个大水池子,没有人能够逃的出去。”
剩下的几个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们……还有时间出去吗?”
那位大人收起了地形图,转身推开了门。
“如果你们现在还在想这种事情的话,那就等着泡水吧。”
官府的钟声敲响了,一声声的回荡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惊醒了那些还在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人们还是自觉的往官府的方向涌去。
雨越下越大,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大人们心里都不是滋味。
那位大人背着手,看着头顶上的乌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等到最后一声钟声停下时,那位大人拂了拂袖,拦住了旁边撑伞的,走到了雨幕当中。
人们望着这位年轻的男子,渐渐的停下了议论的声音。天地之间,一时只剩了风声雨声。
“各位,今天把大家聚集到这里,是因为,有些事情瞒了各位这么久,也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位大人摘下了头顶的乌纱帽,往旁边一甩。被雨打湿的头发披在身后,清秀的面容上却满是憔悴。他朝着百姓们鞠了一躬,台下顿时哗然。
“大人!这可使不得。您身份尊贵,我等受不起如此大礼啊!”
“是啊是啊,这怎么可以啊。”
他笑了笑,神情恍惚的看着下面的百姓们,摆了摆手。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不必如此,我现在,只不过是这座城里的一个居民罢了。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区别。生死面前,人人平等,难道不是吗?”
底下的百姓们沉默了,于是他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朝廷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这城外面出了什么事。这几年也没有商人路过这里,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自给自足。我们几年前得到的最后的消息是,京城爆发了一场无法医治的瘟疫,并且在整个北方地区大范围传播。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我们对于难民们痛下杀手的原因。这事情可能做得,太狠太过分,但,为了保护这座城,保护你们,我们不能心软。”
他浑身已经被雨浇的湿透,落魄的像是落榜归乡的书生。台下的百姓依然沉默着,但有些妇女孩子却已经偷偷的抹着眼泪。
谁不想活下去呢?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抬起了头,目光坚定的望着台下的百姓。
“现在,有更加严峻的形势等着我们面对。大家都看到了现在的天气,一直都处于阴雨连绵的状态。如果再持续下去,这座城将会被淹没。所以,我们必须行动起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先避过这次天灾。”
百姓们顿时沸腾起来,但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我等全听大人安排!”
这句话如同一个导火线一样,引燃了底下的百姓。对于他们来说,这时候除了相信大人们能够带领自己度过难关,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于是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像雷声一般响彻了整座城。
“我等全听大人安排!”
看着底下激动起来的百姓,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天会变,人心也会变。只要人心尚在一处,天崩地裂也会有活着的机会。
他捡起了丢在一旁的乌纱帽,端端正正的戴好后,朝后面几个大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出来开始安排工作。
人们很快就投入到避难的工作当中,事关生死,人人都不敢怠慢,各种事情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着人们投入其中的样子,几位大人都乐呵呵的笑出了声。比起弄银子,这种场面更让自己觉得有成就感。
很快,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根据之前城里的几个采药人跟猎人提供的地点筛选出来的结果,最终大人们确定了一处藏在洞穴里的地方。敲定明日早晨开始集体搬迁。
临行前的夜晚,那位大人站在官府的高楼上。看着这座城在雨中逐渐模糊的夜景,心里有些难受。毕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总归也有感情。想想那些在这土生土长的百姓,让他们离开这里,他们心里,应当比自己更加难受吧。
正惆怅时,远方突然有一道紫光冲天而起。
这可是祥瑞之兆!他一拍脑门,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不顾佣人的阻拦,便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当他跑到城墙脚底下时,停了下来。
刚刚那道无比耀眼的紫光突然消失了,而消失的地方就在这里。
等等……这地方好像有点熟悉。
他看着面前的城墙,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那个老瞎子之前待着的地方吗?莫非还真是什么神仙精怪特来救我等不成?
当时他们好像……把他就埋在这下面了。
不管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神仙。
他撸起袖子,身边没有工具,就直接用手掘了起来。
由于下雨,守城的官兵们也都有些倦怠,再加上雨声急骤,也没人发现他。
刨了好一阵子,也没发现老瞎子的尸骨。
当他有些疑惑的时候,泥土里露出了一角黄色的布料。
当他慢慢的将那件东西清出来时,顿时吓得跌坐在地。
虽然还没看见那里面的东西,但这黄布之上,纹的可是龙。
这是皇家的东西!
他轻手轻脚的把那样东西捧了出来,又把土填了回去。
现在一时也联系不到朝廷,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必定会遭到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他咬一咬牙,抱着那件东西就往城中跑去。城中央有一口枯井,他将那样东西放在木桶中,沉进了枯井里。
松了口气,像是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他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早上,难得的停了雨,天才刚刚蒙蒙亮,百姓们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了。大家都聚集在官府面前,等待着大人们的命令。
那位大人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百姓,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毕竟他做的这个决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他后面的几位大人都在后面看着他,下面的百姓也都渐渐的安静下来,等待着他发话。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说道。
“各位,大家也看到,现在的天气越来越恶劣,我们这次的行动也迫在眉睫,如果不尽快安置好新的家园,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按照之前的安排。由一部分青壮男丁和官兵先护送老人、女人和小孩出发去往避难处,另一部分青壮男丁留下来跟我们的衙差一起负责后续的收尾工作,最后再向避难地撤离。”
有些百姓有些疑惑的问:“大人……后续的收尾工作是什么?为什么大家不一起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回答。
“我们要将这里,破坏掉,并且从房屋里面放火焚烧,特别是官府、仓库等地方,伪装成是被烧杀抢掠过的样子。这样,即使水退去之后。有山贼土匪或是叛乱谋反的军队路过这里,也不会找到我们的痕迹,发现我们安然无恙。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即便是离去之后,也不会再次遭遇人为的危险。”
百姓们有些不满,台下纷纷议论起来。
“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如果到时水退了,我们回来该怎么办?”
他看着眼前这幅情景,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表面上自己说的大义凛然,其实他心里头清楚,伪装成遭受过烧杀抢掠后的情景,其实是为了保护那件,可能是国宝的东西不被人发现。
但无论怎么样,为国、为民,他都应该替天子保护好那样东西。无论是山贼土匪还是叛军乱军,都不会去翻一口废弃已久的枯井,或许等到天子察觉到此地的变化,派人来此重建城市,方可让这件国宝重见天日了。
他想到这里,便径直走到台上的鼓边,“咚”的一声擂响了大鼓。台下的百姓顿时声音小了下来。
“诸位请听我说!”
他望着面前的百姓,大声说道。
“这座城毁了,待我们回来,假以时日,依然可以恢复它原有的繁华。但如果今日大家的不忍心,让心怀不轨之徒找到了我们的所在之地。那么,我们的下场将会是怎样,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
他哽咽了一下,抹了抹脸上的水。下面的百姓们有些动容的看着他,有些人开始鼓起了掌。
“希望大家都能理解一下,我是这里的地方官,我的心里装着的,永远是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你们不舍得脚下这片土地,我也同样难以割舍,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在这座城里,在这个国家中生活着的,人!”
“好!我们愿意听大人安排!”
“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怪我们不懂事,竟然怀疑大人,真的是罪该万死!”
他的话得到了下面的百姓们的一致认同,百姓们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那事不宜迟,按照之前的安排,现在就开始吧!”
一声令下,百姓们便都欢呼着散了开来,开始准备自己的事情。
“呼……”他感觉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后面几位大人纷纷围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微笑着离开了。
他仰头看着天空,雨依旧下着。
但感觉,不用多久,头顶的这片乌云便会散去了。
几个月后,一支军队来到这座城的城门前。
走在最前面的将军看着旁边那个书生打扮的人,有些不悦的问道:“你不会是糊弄我的吧?这地方被烧过抢过,还被水淹过,还能有宝物在里头?”
那人下了马,也不说话,手里拿着的罗盘一直转动着,他跟着罗盘的方向,一直朝城里深处走着。
将军有些无奈,但又不想白白的空手而归,只好慢慢的跟在他的后面。
当那人走到一口枯井时,那罗盘突然像失控了一样疯狂转了起来。那人赶紧放下罗盘,转过头对后面的将军说:“将军,此物便在这枯井里头。”
将军挥了挥手,后面几个士兵走到枯井前。开始清理上面堆积的杂物,然后慢慢的将井中的绳索拉了上来。
那人凑了过去,看着拉上来的木桶中的东西。顿时面露喜色,将其取出来,跪着双手将其捧给了将军:“恭喜将军,此乃天命啊!”
将军翻身下马,看着那黄布包裹的物件,脸色顿时大变,不过还是慢慢的解开了那块黄布。
赫然在目的,是一方盘龙的白玉大印,只不过有一角却是金色的。
自从进了山洞以来,他便睡得特别香。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让大家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但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之前那个老瞎子,变成了一条怒目而视的巨龙,质问自己。
我救了你们整座城的人,为什么我托付给你的东西你却没有替我保管好?
他猛然惊醒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莫非……是那样东西出了问题?
越想他心里便越是害怕,于是第二天,便带了几个人直奔城里去了。
到了那口枯井面前,看着枯井上面的掩盖物已被全部拨开,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待木桶被拉上来时,看着里头空空如也,他险些双眼一黑晕了过去。跟着他来的几个人有些奇怪,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都纷纷安慰他,让他想开点。
他看着那口井好一阵子,突然转身离开了。众人跟着他走到城墙底下,他突然跪在那里,连磕了三个头。
这可把其他人吓坏了,以为他招了什么东西失了智。赶紧把他拉上了马,带回了避难的地方。
回到去后,他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一天到晚茶饭不思,只一直的念叨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临走之前,他画了一幅画,画的既不是山水,也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一个邋邋遢遢的老头。
他指着画里的人跟其他人说,无论怎么样,以后见到这个人,都得以礼相待,切不可怠慢。
其他人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也就都一口承诺了下来。
许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们一直生活在这洞穴的世界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城里。
直到有一天,一个渔夫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宁静的生活。
这渔夫的长相,和挂在大人家门前那幅画的长相,一模一样。
这里大大小小的人们都看过那副邋邋遢遢的老头画,自然也清楚,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们拿出了最好的酒,做了最好的菜,把渔夫当成了贵客一般招待。
等渔夫离开的时候,这里的长辈只对渔夫说了一句话。
这里没有什么好值得对别人说的。
渔夫笑了笑,对着人们躬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几年后,武陵的一条河流上,一个年迈的老渔夫,撑着一叶小舟,在蜿蜒的河道中飘荡着。
小舟上的书生,轻轻的摇了摇扇子,看着老渔夫问道:“老人家,你说,那桃花源是不是真的?”
老渔夫看着岸边树上折断的一根树枝,摇起了船桨,向另一条路划了过去。
“你要相信,那它便是真的。
你若不信,那它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