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十三年,尸王作乱,楚国南境人心惶惶。朝廷下发悬赏白银万两除此妖孽,一时间各路义士纷纷踊跃参加。
安县,一座酒楼里。
热闹的气氛充斥整个大堂,人们都在谈论着关于讨伐尸王的话题,偶尔举杯共饮,豪情满怀。
蜀山派三长老座下的关门弟子萧伯江喝的满面通红,他举起酒杯朝着满堂人朗声道:“尸王作恶,国家动荡,我等楚国子民皆有义务为百姓、为朝廷除此一害!
奈何那妖寇本事甚大,我需要大家同舟共济,一起并肩作战。今日干了这杯酒,凡视我为兄弟的就随我一同前往吧!”
萧伯江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堂中不少人纷纷效仿,口中言辞慷慨激昂:“今日有幸能与萧兄弟共同进退,即便是身赴死地又如何,此生足矣!”
“说的对,大家一起去!”
众人喊来店小二付钱结账,正准备出发之际,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进了酒楼。其中有认识的人,便问:“武岩均,你今早不是已经出城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那汉子美滋滋回道:“可不是嘛,当时我都走出十多里地了,没想到小弟传信告诉我,说是县城里有事需要处理一下。”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美事吧!”
“自然!”武岩均大摇大摆的寻了一处坐下,随后道:“各位是要去降服尸王的吧,若有兴致,可以等等兄弟,等办完这件事我随你们一起去。”
萧伯江拿着剑敲了下桌子,言语讥讽:“你还是留下来降服你的美人吧,其他事真不适合你!”
武岩均听了此话,毫不在乎的撇撇嘴,直到萧伯江一行人走出酒楼,才碎碎叨叨地骂了起来:“什么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还铲除尸王,我看啊去给尸王塞牙缝还差不多!”
一个肩上披着条毛巾的小二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问:“客官,您需要点儿什么?”武岩均没好气的拍了下桌子,“问你们掌柜的!”
“噢。”小二喏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多时,酒楼里走进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女的面容秀丽,秀发乌黑。
那男人瞥见武岩均的位置,当即拉着女子直奔那张桌,然后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狠狠地将女子给按到了座位上。
“大哥,我把人给您带来了。”男人用一副献媚的口吻向武岩均道:“那个老吴头听到我报出您的名号,当时两腿吓得一哆嗦。我就跟他说,赌坊的钱可以不还,但有一点,有房压房,没房压人!”
男人说到这儿咧开了嘴,“那老吴头什么人啊,早年嗜酒如命,还不务正业,为了喝上一口,只要是值钱的都往外送,如今啊那房子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我就按您的意见,对他威逼利诱了一番,然后啊,他还真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
说着,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递给武岩均。
坐在南面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屈辱之色,她苍白着小脸直愣愣地瞧着那张卖身契,似乎是不愿意相信某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武岩均接过那张卖身契,瞥了几眼,放声大笑,“马二两啊马二两,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回头啊...”
他十分猥琐的嘿嘿一笑,同时将视线转向女子,马二两当即会意,欣喜若狂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大哥您真够义气够爷们!”
大堂里边,四周围的客人喝着酒,吃着菜,听到他们的话也是见怪不怪。
武岩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张扬跋扈,特别喜欢欺凌女子,三天两头就得跑到市井里边寻找看得上眼的猎物,一般被他相中,几乎没有几个能跑得掉的。
他们偶尔将目光放到那名女子的身上,流露出一两分惊艳与同情。
那女子不得不说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容貌秀丽,身姿苗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若会说话。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客人们不得不惋惜的感叹一句,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这也许就是命吧。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武岩均色眯眯问。
“吴小婉。”女子低头回答。
“哎呦,好名字,听着就叫人舒坦。”武岩均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向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吴小婉向右挪了挪,口中轻斥:“请你放尊重点,我不是你什么人,再这样的话我就报官了!”
听到这话,武岩均和马二两俱是一愣,然后很快化为了放肆的大笑。
马二两轻蔑道:“你还想着报官?知不道你爹已经将你卖给我们了,从现在开始我大哥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想要好过点儿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明白不!”
吴小婉双目一红,眼睛里立即湿润起来,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连连道:“我可以...可以挣钱还给你们,只希望你们能放过我,让我回家...”
武岩均拿起卖身契往她面前重重一拍,“一百两银子你就是去卖身也得卖个十年八年,而且还得说你是生意好!我告诉你,你最好选择乖乖从了我,我能让你吃喝不愁,将来或许还可以给你个小妾的名分,让你一辈子都不用担惊受怕......”
“我不要嫁给你!”吴小婉陡然站起身,便往门外走。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马二两上前几步,伸手拽住了她的头发,然后猛地向后一扯,将她掼倒在地上。
吴小婉面色痛苦的流着泪,却是咬着牙不肯吭一声,让在场不少人都为之动容。
马二两下手一点儿都不客气,举起手狠狠地扇着吴小婉的脸。
他扇了二十多个巴掌,最后犹觉不痛快,余光中瞥见自己大哥并未阻止,他干脆站起身,对着吴小婉的脑袋抬起了右脚。
地上的吴小婉双颊红肿,嘴角挂着一丝血,她发丝蓬乱,眼神凄切,早已陷入了绝望。如果就这样死了该多好,她再也不用忧心,再也不会彷徨,再也不用挨父亲的打,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头顶那只脚落了下来,鞋底带着泥土,三三两两掉到了脸上,她勾起嘴角自嘲一笑,闭上了眼睛。
“客官,这里是酒楼,请您不要闹事,不然会打扰到别的客人吃饭!”
吴小婉扯了扯疼痛的嘴角,睁开眼睛,心情近乎于麻木。
马二两收回脚,对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店小二,不耐烦的吼,“滚!老子有的是钱,打坏了桌椅我赔!要是有哪位客人不满意,可以让他和我大哥商量!”马二两伸出大拇指,指了指武岩均的方向。
那店小二一本正经道:“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也不是您大哥就能解决的了的。我们这个店有明文规定,打架闹事这种行为是严格禁止的,您想要做什么我们管不了,但是请您到外边去。”
马二两一愣,目光转向自己的大哥。
武岩均看向那名店小二,怒道:“我要的菜你还没端上来,现在又跑来管我的闲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店小二抬手挠了挠脸上的疤痕,满不在乎道:“您的菜一会儿由其他人端上来,这个不归我管,我现在要做的是阻止你们在这里闹事。”
他说的很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武岩均又哪是在乎这些的人。
他挑着眉毛,冷笑道:“想要阻止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马二两,给我揍他!”
马二两听了,当即从地上拿起一把椅子,朝着店小二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吴小婉,身子一缩,捂起了自己的耳朵,余光中她看到那个店小二居然拿起一把椅子和马二两来了个硬碰硬!
木屑四溅,大堂中响起一片叫好声。
然后她又看到那个店小二趁着马二两愣神的当口,抬起右脚狠狠的踹中了他的腹部,后者神情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真漂亮!
吴小婉蹲到角落里,默默地跟着众人鼓起了掌,心情居然也舒畅了起来。
“大哥...”
跪在地上的马二两面部抽搐,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武岩均眼见此景,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是被气的。
“你叫什么名字?”武岩均眯着眼睛问。
“穆青。”店小二淡淡地回道。
武岩均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他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能打善斗的店小二啊,人们传闻顺风酒楼里只要有人闹事,你就非要插上一档子,对不对?”
穆青反问:“你也算这里的常客了,难道这种事你今天才知道?”
武岩均道:“以前我还真没有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也能有这样的口气。”他话锋一转,“不过,今天你就要倒霉了,我武岩均想要做的事,整个安县还没有人敢去管!”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形自带一股子气势。
而那个名叫穆青的店小二丝毫不怵,伸手拿下肩头的毛巾,随意擦了把汗,沉声道:“武岩均,别以为你家是开武馆的,就把自己当回事,我今天告诉你,就算是你父亲武应忠在场,我也要管这事。在顺风酒楼里,没有人可以肆意妄为!”
店小二话落,伸手将马二两整个人拎了起来,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扔出了酒楼!
武岩均被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下一刻,他那副如同黄牛一般的壮硕身躯冲向了穆青,同时右手握拳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武岩均是武家武馆的二公子,身上的武艺自然不俗,再加上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和穆青那副干巴巴的身材简直高下立判!
不远处蹲着的吴小婉当即惊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而在场的客人则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戏,作为这座酒楼里的常客,他们或多或少都对穆青有些了解。
这个小子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撂倒的,更何况二人互相间比较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别看穆青那副小身板挺瘦,但是贵在灵活。不是有句话嘛,叫作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柔克刚巧破千斤,基于此例比比皆是。
果然,那武岩均的刚猛一拳刚刚打出,就被穆青一个简单的侧身拖带所化解,然后又一个急转身将对方整个人甩了出去!
轰的一声,酒楼柜台被砸的剧烈颤动起来。埋头算账的老掌柜见此情景,二话不说,拿起账本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