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提及真实人物均为化名]
1
大年初一,是烧香的日子,也是祭祖的日子。
一早八点半,电话想起,祥哥给我发来他大哥的电话。
“哥哥一会来接你。”
于是我坐上了一辆白色小车,又踏上了去波莲镇居留村的路途。
上了车,我诧异只有他哥哥一个人而已。
后来才知道,一家人昨晚都住在老家了。
一路上无话,只是车速特别缓慢。
因为前夜开门打鞭炮,整条道路都雾蒙蒙。
能见度不足十米。
小车这次带我去了祥哥自己家,还是我第一次去。
是一间瓦房。
进门最深刻的印象是未见鸡,却闻到浓烈的鸡屎味。
仔细一看,才发现进门左手边养了一排鸡。
看来过年的习俗真的是少不了鸡啊。
走进房子,抬头最显眼的就是神龛。
香炉和祭品已经放上。
2
怀孕的大嫂躺在躺椅上,详哥的母亲招呼我吃饭。
早餐就吃米饭、白切鸡和猪肚。
真是太结实的一餐了!
左侧的房间里,详哥正在帮两个孩子穿衣。
他们的妈妈一早又去医院上班了。
穿戴妥当,他们走进客厅,才发现详哥传了一身红衣。
红衬衣配西裤,皮鞋里是红袜子。
原来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啊。
右侧房间里走来一个小女孩,叫大嫂做妈妈。
她兴奋地跟房间里的婶婶喊道:我穿新衣服啦。
真的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还配有一个粉色的小包包。
又走出来另一个男孩,叫她姐姐。
过了一会,详哥的妈妈,这群孩子的奶奶走了进门。
坐在房间中的床上拿出了一沓钱和红包。
原来红包是现装的。
小孩们一人一个红包,欢欣雀跃。
我也分到了一个,内心乐了好久。
只是穿新衣的小女孩,直接把红包都交给了妈妈。
妈妈问她:你还有钱吗?
回答说没有。
“那给你十块钱”。
于是她拿了一个空红包,装起那十块钱。
3
收拾妥当,一家人牵着小孩就出门祭祖了。
一家人,指的是这家的三个成年男丁,还有小儿子的老婆。
拿着红蜡、金纸、香和鞭炮,就出门了。
首先到村大路边,巷口的土地公,大人先拜,小孩跟着拜,要拜六下。
打完鞭炮,便移步村大路边的宗祠。
这个宗祠没有新修,昏暗的灯光下,是好几排祖先排位,中间是神像。
他们说自己的祖先是陈友谅,很有名,汉代的皇帝......
我被说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说的是不是陈汉的皇帝陈友谅。
大概这就是口口相传的民众眼中的历史人物吧。
拜完宗祠,来到全村都拜的庙中。
一样很昏暗,点烛,上香,烧金纸,打鞭炮,绕到庙后方的微昌祖祠。
又是同样的程序。
只是详哥的大儿子说什么都不肯再拜拜了。
这个孩子非常害怕鞭炮声,总是躲在门口。
回到详哥叔叔家,家中神龛下的床上,已经摆上了祭品。
是五杯酒,五碗米饭,五双筷子,和一盘白切鸡,一盘豆角炒肉。
小孩子只要说一声恭喜发财,就又开心地拿了红包,一溜烟地跑了。
4
我需要搭其他村民的车返回临高。
等了不久,就有车了,竟然还是昨天那家人的车。
“她也要去高山岭,正好正好”!
于是就和详哥的这家亲戚一起上路了。
高山岭是这边的一个山头,也是风水宝地。
上面有一座神庙,相传始建于汉代。
经过历代封神、祭祀,原本祭祀的灵石已经神格化了成为了毗耶高山大神。
我曾在论文的一个章节中谈论过这座庙和它的神诞,但是却完全忘记了初一信众上香这回事。
并不是临高家家户户都会去上香,但是这家人家相信高山大神,因此特意带了香上山。
此时上山,高山岭的路已经很难通行。
只能停车在近五百米的山道上,插入夹在两辆车的缝隙之间。
高山岭上原来还有一座七层佛塔,可以上人。这是上次来没有发现的事情。
下了车,被人流挤着走入山门,走下台阶又走上台阶,上到大殿前。
烧高香的人络绎不绝,带我的人家的大叔负责去点香,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只是在边上等着。
“你要不要香”
还没反应过来,三支香已经塞进了我手里。
但是以前,我只看人烧香,从来自己不烧的啊。
因为我不会!
对,身为一个城里无神论家庭长大的孩子,我从来没有烧过香。
但是做为一个研究者,我记录过无数次烧香的正确顺序,记得我脑阔疼。
我还没有回想起来临高的烧香顺序,就已经被人潮挤到了香炉前。
就只能拜了三拜,插香进香炉。
庙方售卖的香是紫色的,而我拿到的自带的香是黄色的,在香炉里显得各位显眼。
就好像我这个陌生人,大年初一在异乡的神庙里端着相机一样奇怪。
速速烧完香,钻进鞭炮和香火堆里拍了几张照片。
我想以后我一定会有工伤:耳聋和咳嗽。
因为听太多炸响,吸入太多烟雾。
走着走着,就和那家人走散了。
我只能先依照记忆回到车边。
不一会他们也回来了,可是乡间山路,被进出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电动车、轿车、摩托车,一堆堆地全挤在了一起。
天气非常炎热,晒得我头晕眼花,鸣笛和远处的鞭炮声也闹得我无法安宁。
倒车出去,等了将近十分钟。
好不容易上了返程的路,源源不断汇入的车流又堵住了去路。
只能等对面的车辆倒车出去,找到空的停车位,才得以再次上路。
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真的是,烧香五分钟,倒车半小时。
还有不少车在午前赶来,据说清晨这里人会更多。
也有抢头香的习惯吧。
算是也凑了一回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