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人的故事】57、投壶示威

公元前536年,冬天。齐景公行色匆匆来到晋国,请求攻打北燕。

为什么要攻打北燕?

惠公元年,齐高止来奔。六年,惠公多宠姬,公欲去诸大夫而立宠姬宋,大夫共诛姬宋,惠公惧,奔齐。四年,齐高偃如晋,请共伐燕,入其君。晋平公许,与齐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立悼公。

燕国君主,燕惠公政变,被众大夫驱逐出燕国。于是惠公来到齐国。齐景公于是希望帮助燕惠公复国。此番就是请示晋平公。

于是第二年春天,北燕和齐国大战。但是万万没想到,北燕贿赂齐国,使得两国媾和。

燕国人把一大堆宝物和燕国的姬妾送给了齐景公,齐景公于是顺手牵羊,就放过了燕国。

两年以后,公元前534年,齐国发生动乱。

齐国大夫子尾去世。而另一位大夫子旗想要借机控制子尾的家业,于是趁机杀死子尾的家宰,梁婴。

接着驱逐子成、子工、子车,都是子尾的亲信。擅自为子良(子尾的儿子)制定家宰。

于是,子良的家臣议论纷纷,说:主公已然成年,何必要他来为我们做主,明白着就是想要兼并我们。

于是子良阻止兵力要对抗子旗对自己家内政的插手之举。这个时候,齐国的野心家,陈无宇也在谋划。

他利用自己是子尾生前好友的身份,借机亲近子良。表示自己也可以派兵帮助他。

消息渐渐地就传到了子旗哪来。

子旗开始的时候,还不敢相信,随着报告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怀疑了。

于是决定到子良家看看。

在路上,子旗亲信回来报告子良的虚实,力劝不可前往。

于是子旗转头去往陈无宇哪里。

为什么他会去陈无宇那里呢?因为他只听说了子良磨刀霍霍,不知道后面站着的大佬是陈无宇。于是他希望到陈无宇那里,希望听听他的高见。

陈无宇听到子旗来,感到很奇怪,于是就开始穿上便装,试探性地问:

陈无宇说:您听说了子良磨刀霍霍正要准备攻打您吗?

子旗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的?

子旗开始装糊涂,说:没有啊。

陈无宇说:如果是真的,那不是惨了吗。不如这样,我们先下手为强,我不才,可以帮助您。

子旗说:不行。子良可是子尾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孩子,我教导他还来不及,哪里肯去攻打他?如此怎么面对他的先人。我们这些作长辈的,怎么能欺负一个孩子呢?

陈无宇说:哎呀,我怎么这么傻,险些犯上大错。我愿意撮合两家和好,不动刀兵是齐国之幸。

我们看他们对话,好奇怪啊。

但是仔细琢磨一下就可以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子旗不知道陈无宇的行动,但是陈无宇以为子旗知道了他内心所想。所以开始的时候,试探性地问子旗。

然后鼓动子旗和子良掐起来,而子旗知道他的目的以后,就斥责他的想法。

公元前532年,齐国再次发生动乱。

当时齐国有四个势力

1、栾氏,即子旗

2、高氏,即子良

3、陈氏,即陈无宇

4、鲍氏,即鲍国,鲍叔牙的后代。

这次动乱,起因莫名其妙的。

夏天,有个人跑过来跟陈无宇,说:子旗和子良已经联合起来,对付陈氏和鲍氏。

陈无宇马上开始组织兵力,在路上看到子良喝地醉醺醺地,然后喝大了,骑着马,纵马驰骋。

陈无宇就觉得奇怪,这看起来,好像不太可能攻打我的感觉啊。

然后到了鲍氏,对鲍氏说:我觉得,这情报有误啊。但是现在你我都在组织兵力,如果这个消息被人得知,不打也得打,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

此时的子良和子旗正在喝酒,听到陈、鲍的情报。大吃一惊。

怎么办?

危难之时,子良智慧的火花一闪现,想出了一个办法。把齐景公控制下来,得到国君的支持,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两人于是说干就干,两人不去对抗陈、鲍,首先攻打宫门。

而在高大的宫门外,身材矮小的晏婴站在宫门外。

四大家族都来拉拢他,他都不去。

晏婴的部下说:不如帮助高氏和栾氏?

晏婴说:他们连陈氏和鲍氏都打不过,帮助他们?

部下说:那就帮助陈氏、鲍氏?

晏婴说:他们有什么可以值得我帮助?

部下说:既然你谁都不帮,不如回家好了。

晏婴说:国君在里头,还能去哪?

齐景公此时,倒有一个计策。他拿出周王赏赐给姜太公的旌旗(灵姑銔),派人攻打高氏和栾氏,最终打败了他们。两人急忙逃亡到了鲁国。

他们的家产最终被陈氏和鲍氏瓜分。

晏婴对陈无宇说:你怎么明目张胆地瓜分别人的家产,不好吧。这些财产理应归还给国君,凡是有血气的人,都有争夺之心,但是利益不可强取。积聚利益就会有祸患。取之有道方能长久,你应该想的是如何增加道义而非利益。

于是陈无宇把财产全部交给齐景公,请求告老退休。

但是陈无宇在最后的时机,还不忘散尽家产,把财产分给国内贫困孤寡之人和一些大夫。

陈无宇这一番作为,是给田氏代齐奠定了很大的基础。

同年,晋平公去世,儿子晋昭公即位。

两年后,公元前530年,郑简公死了。其子郑定公即位

同年,齐景公、卫灵公、郑定公朝见晋昭公。

而鲁昭公本来也想参加,但是没想到,到了黄河边上,晋国人不让他进入。原因是,当年鲁国占领莒国,晋国秋后算账。

晋昭公很高兴,举办宴会来招待他们。

但是子产说,因为郑简公刚刚去世,君王还在服丧,不宜参加宴会。于是郑国这方就没有去宴会。

在宴会中,晋昭公和齐景公玩投壶。就是拿箭来投酒壶,用来充当射箭。

晋昭公首先投壶,晋国大夫荀吴就在一旁开始吹嘘,说:酒如同淮水,肉如同山丘,君王投中,就是表示统率各国。

结果真的投中,晋国君臣弹冠相庆。

而在一旁的齐景公,听了,老不是滋味了。

轮到齐景公投了,齐景公说:酒如同渑水,肉如同山陵,寡人若投中,将是取代君王而兴起。

一投,也投中了。

但是这番话也太忌讳了,旁边的晋国大夫伯瑕对荀吴说:叫你乱说话,本来晋国就是霸主,跟投壶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可炫耀的。现在羊肉没吃到,惹来一身骚。齐国现在认为我们晋国软弱,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

荀吴说:我国兵强马壮,怕他齐国什么。

齐国大夫公孙傁听到他们所说,急忙对齐景公说:君王累了,应该休息了。

于是两人匆匆离去。

但是这个事件,可是埋下了。本来晋国对于各国的政策不一样。

对于秦国,就是压制。对于齐国,恩威并施,安插一个铁杆马仔鲁国,制衡一下齐国。

齐国人对于齐桓公的霸业总是念念不忘。

随着晋国威望一步步下降,晋国君臣就商讨,应该怎么树威呢?

叔向说:必须要亮一亮拳头的。

公元前529年,晋国召集诸侯。还专门通报吴国,希望吴国前来助阵。

但是吴国肯定不可能来啊,这路漫漫,水路不便。最后吴国没有来。

而晋昭公还专门跑到良地,等了吴国好几天,最终等来的就是吴国说,这个交通不便,就不去了。

晋国在邾国检阅部队,最终展出了四千辆战车,是城濮之战的6倍。

大军驻扎在卫国,但是统军之人,羊叔鲋逼迫卫国交钱,还放纵士兵四处抢掠。

卫国人于是向叔向提出意见说:卫国侍奉晋国,没有二心。现在卫国和君王在一起怎么会怀有二心?既然如此,晋国怎么能抢掠我国的财物。请您制止他。

叔向于是制止了晋国人的恶劣行为。

会盟的时候,晋国人向齐景公发出邀请。齐景公压根就不理。

晋昭公害怕,就向刘献公说:齐国人不肯结盟,怎么办?

刘献公说:结盟是为了表示信用,君王如果讲信用,怕什么呢?用文辞向他报告,用武力威逼他,即使齐国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况且我作为天子的卿士,一切听您指挥。

于是晋昭公再次派叔向,请求齐景公来会盟。

叔向说:诸侯们都会盟了,只有您不来,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齐景公说:诸侯们都来了?

叔向说:千真万确。

齐景公说:那寡人更不必去了,诸侯怀有二心,会盟能够警示诸侯,现在形势一派大好,诸侯都服从晋国的领导,还组织会盟干嘛?

叔向说:国家之所以衰败,就是有人做事情,没有贡赋,导致事情荒废。有了贡赋没有礼仪,使得事情秩序混乱。有了礼仪,没有威严,导致内心没有恭敬。有了威严,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的,内心的恭敬不能长久。

所以盟主需要让诸侯每年来访问,以此昭示责任。三年来朝见,这是为了说明礼仪。六年会盟以此,这是表示威严。十二年,再次会盟,这是为了昭示信义。

晋国就是因为这样,才继承先君的礼仪,组织诸侯会盟。现在,君王应该善始善终,以求事情圆满。

齐景公说:哎呀,既然如此,大国有这重考虑,小国怎么能不遵从。一切听从君王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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