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鲸鱼是海洋中的顶级掠食者,一般的鱼类看见鲸鱼这个庞然大物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是有海洋生物学家发现,有一种叫作食骨蠕虫的小虫子却能杀死鲸鱼。
食骨蠕虫是美国的一个海洋生物学家在一个死去的灰鲸的骨头上用显微镜发现的。雌性的食骨蠕虫会依附在鲸鱼的身体上大量产卵,幼虫孵化后会通过鲸鱼根毛状结构进入鲸鱼体内并依附在鲸鱼的骨头上。它们虽然没有嘴和胃,但是这个细小的虫子身体上带有可以消耗鲸鱼脂肪和骨油的细菌,这些细菌可以帮助食骨蠕虫从鲸鱼身上掠夺营养。当食骨蠕虫源源不断壮大的时候,便是鲸鱼的死期了。
鲸鱼这种体积庞大的海洋哺乳动物,被只能通过显微镜才能看到的蠕虫吞噬了生命,这让科研人员感到非常震惊。而科研人员研究后进一步发现,食骨蠕虫也是和鲸鱼共存亡的,因为死去的鲸鱼无法给它们提供营养,一旦鲸鱼死亡,它们也随之死亡。
一个庞然大物却死于一群小虫子之手,让人们深刻认识到了防微杜渐的重要性;而小虫子和鲸鱼一起死亡,也让人们看到了贪婪的代价。
㈡因为伏案作业多,且缺少运动,我坚持每天晨跑。慢跑可以消解肩部酸痛,运动前后的拉伸动作还可以起到舒展身体的作用。我还面临着驼背的危险,也想顺带纠正一下。
驼背是我的烦恼之一。虽然我总提醒我自己要挺直背部,但是在书桌上全神贯注地工作时,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又弯腰屈身了。前几天,我把我的这个烦恼与骨骼矫正师商量了一下,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复。
就我的情况来讲,“不勉强医治也好。因为从一定意义上说,驼背是你的生活方式。没有足够强大的动力,很难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也没有必要吧。变成偏驼背的体型是因为你做事精神集中、善于思考。因为这样的特征而事业成功的,也大有人在”。
我很惊讶有人把驼背说成是一种生活方式。因为迄今为止,对我来说,驼背是一个心结,无论如何都希望治好它。虽说思考角度不同会有不同的结论,但是“不要勉强治疗,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就是从那时候起,驼背这一烦恼的重量一下就减轻了。偶尔留意到的时候,会做一下背部的伸展运动,大概也就关注到这个程度了,也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旦不以此为烦恼,反而会收获一种背部直立起来、驼背被矫正好了的感觉。
常说:病由心生。还真是这个道理。
㈢研究生刚毕业的时候,我信心满满,手握着荣誉毕业生的奖状,头顶常春藤名校的光环。当时的我真以为自己就是“天之骄子”,未来之路四通八达。
不到一个月,现实就把我打回了原形:我坐在一个四面无窗的小隔间里,拿着行业中最低的起步工资,做着最辛苦的危机干预工作。上班八小时,不是在处理各种疑难杂症,就是在写病历报告,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更倒霉的是,因为伴侣当时还在上学,为了结束多年的异地恋爱,我只能选择生活在全美物价最高的加州湾区。在这里,我的工资根本不够用,每天节衣缩食,只为付得起夸张的房租。
美国加州心理咨询行业规定,咨询师需要在硕士毕业之后,积累满3200小时的临床咨询时间,通过两场考试,才能获得心理咨询师执照。那个时候的我,常常望着那3200小时出神:天哪,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完成这么多临床时数啊!
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到了读书期间对未来生活的畅想:我穿着漂亮的职业套装,在窗明几净的心理诊所里,与来访者进行灵魂的碰撞……这也差得太远了吧。
我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里发小买房了,脸书上同学办了一场古堡婚礼,领英上同行又升了职……再看看我自己,便真正感到了“自惭形秽”:不应该啊,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初出茅庐的那点傲气,被生活一点一点地磨平。我感到,自己看起来有很多选择,但每一条路都像是通往死胡同。
虽然这样想着,但在现实中,我并没有走进死胡同。就这样挣扎着、困惑着、自惭形秽着,3200小时到手了,执照考过了,收入提高了,甚至如今,我真的拥有了一间窗明几净的心理诊所。
这段路走得很不容易,但和人生的漫漫长路相比,又好像很容易。
现在想来,我十分感激刚毕业的那段经历。在临床咨询工作中,每当遇到年轻的来访者抓着头发,痛苦地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的时候,我就知道,对面的人和当年的我一样,在经历着青年危机。
青年危机,是从“中年危机”一词演变过来的。心理学家艾利克斯·福克定义青年危机为“一段关于职业、人际关系和财务状况的不安全感、怀疑和失望的时期”。一般来讲,青年危机出现在人生20岁到35岁。
早在1950年,发展心理学家爱利克·埃里克森就提出了人主要有八个社会心理发展阶段,每当人们从一个发展阶段进入另一个发展阶段的时候,就会遇到心理危机,产生对人生的不安全感、怀疑和失望等情绪。埃里克森认为,当进入青春期(12岁~18岁)的时候,人开始积极地思考与确认自我的身份特征:我是谁?我想要做什么?我的人生将往哪儿走?对埃里克森而言,这是青春期应当完成的任务。
但是,当今社会的生活方式已经和20世纪50年代大不相同了。大部分当代心理学家认为,埃里克森的心理发展阶段理论有其科学依据,但与现代人的人生周期不相符。随着现代人寿命的增长、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女权以及多元化社会运动的发展等,对于身份特征的探索不仅仅是青春期的任务,而是和“建立亲密关系”这一心理发展阶段任务融合在一起,出现于20岁~35岁,形成了青年危机。
心理学家奥利弗·罗宾逊认为,青年危机主要分为五个阶段。
阶段一,你感到完全被生活中的选择困住。比如,你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不知道该维持什么样的亲密关系,觉得自己正在被生活的压力推着往前走。
阶段二,你感到必须走出这样的被动局面。你越来越觉得,如果自己能够“豁出去一次”,也许生活就会有转机。
阶段三,你开始行动了:你辞掉不喜欢的工作,结束了一段鸡肋般的感情,现在要干什么呢?你还是不知道。你进入一段“暂停时间”,试图重新认识自己,重新找到生活的目标。
阶段四,你找到一些大方向,但不大清楚具体应该做什么。你一点一点地摸索着、构建着新的生活,虽然很缓慢,但是,心里感到踏实与满足。
阶段五,你感悟到自己真正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下定决心,开始为这样的生活而努力。
通过个人经历以及临床咨询,我感受到了心理上的痛苦主要来源于青年危机的第一和第二阶段。那是一种身不由己的焦虑感,就像一只在太阳底下被关进玻璃罐的蜜蜂——前途看似一片光明,却不知道该怎样冲破这层厚厚的玻璃,向着那光明飞去。
内心的焦虑感是痛苦的一方面,不被人理解的孤独感是痛苦的另一方面。正如伟大的埃里克森无法预知21世纪人们的生活方式一样,父母和其他长辈也很难理解这些“80后”“90后”的年轻人“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儿”。上一代人的青年时期,生活中可供选择的少之又少,所以也不必费力纠结。我们这一代人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幸运地获得了更多的选择和机遇,困惑与迷茫自然也就变多了。
讽刺的是,心理上最容易被青年危机所影响的人群,恰恰是那些“上进生”:如果你是一个怀揣着坚定理想,对人生有既定规划,而且对自己严格要求的人,很不幸,你最有可能被现实世界中的挫折击中,感到无比失望与困惑——就像我当年那样。
那么,可以做些什么来应对青年危机呢?
首先,坦然接受青年危机的到来。别误会,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完全走出了青年危机。生活中的挫折、困难与失败不会停止,我依然常常在冰冷的现实世界面前感到不安全、怀疑和失望。
但是,与刚毕业时不同的是,现在的我明白,这是一段人生必经的心理发展状态。这样的意识帮助我“正常化”了内心的不安感受,我不会再因为“怎么还在为我的人生焦虑”而焦虑、自责和惭愧。
其次,适当远离社交媒体。
社交媒体创造了一种幻象,让我们以为别人的生活充满喜悦的闪光时刻,让我们笃信人生就是一个“只要努力就会成功”的线性回归方程式。反观自己的生活,却并非如此。相形见绌之下,焦虑、嫉妒、愤怒、自责等复杂情绪就由此产生。
第三,合理管理我们的人生预期。
心理学家奥利弗·罗宾逊指出,青年危机会在我们20岁~35岁反复出现。很有可能,当我们达到青年危机的第四阶段——找到一些大方向之后,又因为某些转折回到第一阶段——感到被生活困住。因此,奥利弗·罗宾逊认为,我们必须学会合理管理自己的期望,舍弃一些“我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的偏执念头。
这并不是说我们要放弃自己的梦想,而是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让自己多一点耐心和灵活度。
或许,我们常常高估了自己在一天、一周内可以完成的事情,却低估了自己在一年、两年、十年间可以完成的事情。
与其责备自己“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如告诉自己,我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最后,把青年危机当作锻炼情绪智慧的契机。
在冷冰冰的现实面前,我们不得不调整自己,找到适合的方法来应对压力:有些人捡起了小时候的兴趣爱好,有些人找到了相互理解的社群,有些人爱上了瑜伽等身心结合的活动,有些人通过写日记更好地了解自己,有些人寻求专业的帮助……这些让人感到身心舒缓的方法,在心理学上叫作“自我关怀”。
在自我关怀的过程中,我们的情绪智慧也在增长。情绪智慧是一种认识、了解、管理情绪的能力。良好的情绪智慧会让人意识到,“我不等于情绪”——我现在感到自己很糟糕,并不代表我就真的很糟糕,也不代表我永远都会感到这么糟糕。
也许,青年危机的出现,正是为了帮助我们做好热身准备,来面对今后人生路上大大小小的危机。
在刚毕业的那段日子,有一句话给了我很多宽慰与力量:“我们的20岁和30岁适宜栽种,不适宜收获。我们不能不给梦想的种子生根发芽的时间,就把它们从土壤里挖出来。”
我想把这句话,送给所有正在经历青年危机的人。
㈣1986年夏天,我从大佛寺幼儿园转入经贸部幼儿园,告别了终日胡萝卜、土豆的生活。那个年代,北京能买到的叶菜不多,便宜的块茎类蔬菜充斥着菜市场和寻常百姓家,北京人管叶菜叫细菜,足以见得当时市民饮食上的粗鄙。
我大概是和茄子一同转入这所幼儿园的,记得开学后迎接我的三顿饭分别是茄丁面、青椒炒茄子和茄子炖土豆。一个长着雀斑的女孩儿站起来直言:“我们家吃的茄子都是炒过的。”这句话让她领教了对抗上级的苦果,在分饭的时候,老师特意往她的碗里多盛了几块灰头土脸的茄子。
这一举动随即引发了全体儿童的“羊群效应”。打饭时,我们鸦雀无声地排着队,仿佛戴着脚镣一样前行,像老电影里萨拉热窝的公民,微微抬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轮到我的时候,空气仿佛都在颤抖,我眯着不大的眼睛,试图藏匿慌张,随即手臂一沉,走了几步,睁眼一看,完蛋了,满满的两勺,没油星儿的烧茄子和清水炖的胡萝卜,盖在黄不呲溜的米饭上。
在今天看来,烧茄子并不会太难吃,因为辅食的丰富足以掩盖这种食材先天的呛人味道,蒸炸煮炖,都不在话下。可在吃油限量、买糖靠票的年代,指望着食堂能做出可口的茄子,那就像海底捞月,天上摘星,牛长鳞,马长角,葫芦藤上结南瓜,总之不太现实。
就着菜汤,勉强吃完白米饭,像我这样的死硬派大概还剩下五六个,小朋友彼此离得很远,没有什么交流,每个人面前都剩下两座小山。老师找来了班上表现优异的女孩子,一本正经地给我们这些落后分子讲起蔬菜的营养价值。当一个好学生词穷的时候,她就变成了复读机,“茄子、胡萝卜的营养堪比小人参”,如此反复,如同鬼畜敲打着我的耳膜,发誓自此对好看的女人和人参全无好感。
倒饭,是要靠一顿痛哭换来的,到了睡午觉的时间,班里哭声一片,老师无奈地端起我们的饭盆一一扣进塑料桶里,一边拿勺敲着盆底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这可是你们自己不吃啊,晚上家里人来接的时候别说我们这儿不管饱。”说完,李阿姨端着她残留着肉沫的饭盆出去洗碗去了。
经过多方打听,我们得知了厨房的“底细”,全院儿的菜都是一个姓于的师傅带着两个徒弟做的。于师傅看起来挺慈祥,总站在花园的犄角旮旯叼着烟卷,看见我们跑来跑去,偶尔抓住一两个,拍拍脑袋,记得他手伸过来时,带着一股子烟油味儿,顺便给我们这群男孩系上衬衫的扣子,说不许穿得像个痞子。
于师傅的儿子后来也转进了学校,自此班里多了个肥头大耳的孩子,我们都叫他“榆木墩子”。墩子入学后,饭菜的质量并没得到太多改善,每天中午,我们都会看着墩子狼吞虎咽地吃完碗里的饭菜,逢年过节时赶上一顿鸡块或是带鱼,我们也会伸出大拇指,对墩子表达一下谢意。
东交民巷小学在我们幼儿园隔壁,大班毕业后,墩子和我们一起升了学,没过多久,于师傅也跟了过来。每个月十块钱和几斤粮票换来的是“于家烧茄子”在菜牌上的常驻,茄子青涩的味道,始终跟随着我们,孩子们叫苦连连,老师们依旧视而不见。
转折点大概出现在1993年,《新闻联播》里宣布北京取消粮票后,食堂的饭菜终于有了改观,茄子不见了,隔三差五的红烧肉和肉包子,让我们上学也有了动力。“墩子”,这个常年困扰着于同学的外号也没人提了。2000年后,再听到小于的消息,是他去了职高,后来当了某大饭店的粤菜厨师长,想必做茄子的技术能超过他爹不少。
像人脸一样,茄子也有长圆之分。90年代之前,北京人家大多吃的是圆茄子。每年暑假,只要爷爷走进厨房,我就知道,很有可能要吃茄子了。他削皮的时候很轻,大概不想浪费一丁点茄肉,削好的茄子上仍旧裹着一层青涩;打开蒸锅时,茄子已经面目全非,茄肉和籽好像抱得更紧了,他用筷子搅拌一下,随即一股清香溢出锅外;麻酱很稠,生蒜也已经碎得不成样子,裹挟着香菜,混着香油一并倒入碗中和茄子汇合;上桌前,茄子要进入冰箱完成最后的“烹饪”,一个多小时的冷静,让它和所有香气充分结合,形成新的味道……好像只有吃茄子的这一天,奶奶才能从厨房里解脱出来。老人一辈子简朴惯了,饭食很简单,菜炒肉片、蒸米饭再加上茄泥、蛋汤,不过如此。爷爷倒了半杯白酒,最后落座,每次他夹起自己做的茄子,仿佛都能得到一种满足感。北方的夏夜曾经是安静的,三个人的木筷子和碗偶尔敲出声响,伴随着窗外的蝉声,很令人怀念。
2013年,我在一家名叫老友记的餐厅吃到了尖椒皮蛋捣茄子,那个刺激的味道颠覆了我对茄子所有的印象。油滑、赤辣的茄子吃到嘴里,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如果能拌上一碗菌油火腿饭,真的让人停不下来,直到舌头被辣得失去感觉。
老友记位于三元西桥的一个居民区里,由一个一居室改建而成,菜价不贵,因此常年排队。记得有段时间厨子不在,他们就停售炒菜,我常吃的这道尖椒皮蛋捣茄子,侥幸逃过受制裁名单。
再吃到如此辣的茄子,大概是在紫竹桥的某个过街桥下。一个看起来挺社会的男孩,每每11点才出摊儿,他的铁板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油垢,看起来不是很干净。他烤茄子的速度很慢,据说是为了让长茄子更好地吸收菜油,或许还有铁板上的“风味物质”。男青年对他调的酱颇为自傲,他说这酱里只有小米辣,却是用辣椒碎、烤辣椒和辣椒油三种方法混合而成的,混上蒜蓉,刷在茄子上,会形成独特的风味。
现如今,幼儿园改了名字,于大厨于小厨都断了联系,爷爷奶奶先后去了天堂,秋云萍、老友记也不见了踪影,一切做烤茄子的野摊贩转了行,一些做茄子菜、面的小馆子,也在疫情期间扛不住,关停倒闭了。我怕麻烦,因此总做不出好吃的茄子菜,所以只能用对过去的一点思念,来回想一下茄子的味道,想一想回不去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