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拾叁在一个朋友的分享里点开了一首歌,听完真是精神矍铄,容光焕发。
歌曲出自乐队——二手玫瑰。是的,这是一位喜欢摇滚的朋友。
之前注意到这个乐队是在去年台湾的金马奖上,对于内地的民族摇滚,台湾民众仿佛并不买账。
除了网友们普遍反映听不懂外,还有些人认为他们的表演过于低俗。
我们来近距离感受一下
但说实在的,二手玫瑰能来献唱是人家凭歌曲《摇篮曲》入围了最佳原创电影歌曲,彻彻底底是凭了实力。
实际上二手玫瑰是中国内地最好的摇滚乐队之一,曾响亮的喊出“坚持做中国特色的摇滚乐”的口号。
是什么样的中国特色呢?
是的,就是大家认为俗得不能再俗的“二人转”。
无论是从曲风还是形式上,他们都紧紧的贴合二人转,主唱梁龙在演出时更是借鉴了中国曲艺中旦角的表现方式,男扮女装,浓妆艳抹,或嗔目切齿,或嬉笑调侃。
前面鼓点后面唢呐的贯穿方式和东北大碴子味的歌词表现是不是让大家听了之后提神又醒脑?
所以还觉得二人转这东西上不了大台面吗?
二人转这种民间艺术形式的前身叫“蹦蹦”,从“蹦蹦”里分化出了三个剧种——一个人表演的“单出头”,两个人的“二人转”,三个人以上的“拉场戏”。作为东北分布最广泛的地方戏,现在它们都被称为二人转。
“二人转”起源于萨满教
如果看过二人转的人都能发现,二人转的表演都是男女搭档,并且以女为上。
无论是舞台主次位还是表演内容,女演员都是主位。
其实这种女尊男卑的表现传统是来源于萨满教。
说到这个萨满教就真的是古老又神秘了。
古老是因为它是在原始信仰上发展起来的,
神秘是因为有人认为它是一种巫觋宗教。
萨满教有着自己的理论基础——万物有灵论。
他们认为世间万物都是有灵魂,并且再冥冥之中控制着或联系着其他事物。
萨满教分布较广,主要在北亚。
相传,萨满是天母阿布卡赫赫转化到人间的化身,就是下图这个鹰头人身的神物。
萨满除了平时做好巫师的本分工作外,还会在祭祀中跳舞。舞蹈由一女一男完成,女萨满处于主导地位,男性角色是她的配偶。
在舞蹈中,男性围着女性转,在二人转中,也是男性围着女性转。男性角色扮丑,上蹿下跳,都是为了突出女角的美。
这也是“二神转”过度到“二人转”的娱乐化现象。
除此之外,从早年二人转的扮相和用器上,也能看出萨满的“遗迹”。
注意看老照片里萨满的头饰
二人转演员合影
早年的二人转中,被称为上装的女性角色,头上包一块青布,上面带着五朵大红花和用玻璃珠子串成的齐眉帘子。五朵大红花的造型和萨满神帽十分类似,额头前的帘子从萨满遮脸用的皮条演变而来,这也是上装被称为“包头”的原因。
黄段子多也是“祖传”的
天母阿布卡赫赫的“赫赫”是满语“女人”的意思。
而“赫赫”这个词又是从满语“佛佛”(FeFe)女阴的音义转引而来,寓意女人有生育奇能。
神话读多了,你就会发现,原始神话大多是生殖崇拜的意味。
萨满剪纸
在氏族社会的人看来,宇宙和万物都是女神和她的配偶进行神圣交媾时创造出来的。因此,想要氏族一直兴旺发达红红火火,就得在祭祀中模仿女神与配偶的行为,让人和万物不断被重新创造。
在祭祀中,随着身体疯狂的舞动,神明的灵魂附于萨满之身,萨满和男助手的舞蹈模仿的是女天神和她配偶的交媾。
《阴山岩画》中的萨满跳神
舞蹈中的性暗示一直流传到二人转,当表达爱情时,一个尺度过当,就成了黄段子。
二人转少不了黄段子,更甚至在台上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在中国音乐研究会编辑的《东北民歌选》中,生活类题材一共有107首,涉及色情的就有46首。
这些年,为了能登上台面,二人转已经收敛许多了。不过,在小舞台上的二人转,还是“原汁原味”。“十八摸”、“摘黄瓜”、“揉旗杆”,这些都是二人转的名曲。
刘老根大舞台的雕塑
二人转俗得有理
有二人转演员曾自己感慨说:“我们是一群没有文化的人在搞文化。”
从小看二人转长大的白岩松认为,二人转演员自己可以这样说,但我们不能这样认同,“因为不能把文化和学历划等号”。
中国古老的传统文化都是由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传承下来的,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而我们要做的是重新思考文化是什么。“一个人能达到了这一行的极致,学历不代表什么,你照样有文化,你是文化的载体,只有这样看待文化的时候,文化才能丰满起来。”
许多人认为,二人转俗,但俗的有理,它就是一方水土形成的活的艺术,是来自乡土中国的文化记忆,也犯不上把它提高到一个与它的气质不相符的地位,变得矫情起来,健康地活着就是最好的。
艺术无国界,传统文化更没有雅俗之分,京剧也可以与二人转巧妙的结合,你问我有什么艺术境界?我想说,只要搏君一笑就值得。
一支摇滚乐队没有义务去装高雅,二人转也没有义务去教育大众,懂得欣赏或懂得沉默都是不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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