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在刚刚结束的眼下先生共修班学到很多,感谢Frank,让我找到了一种全新的和自己交流的方式。今天在回京的飞机上试着做了一次自我教练,趁一切还是新鲜热乎的,想把这次美妙的体验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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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听着音乐,发现自己无法放松的享受这美妙的乐曲。我的大脑在喋喋不休的发号施令:“你应该写文章,你的周更还没写。你在浪费时间,听什么音乐,你现在不写晚上又要熬夜写了,blablablablablablabla……”
“我擦,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感到愤怒,“我真的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休息。”“休息个毛线啊,你不累,你今天都没有做什么消耗体能的事情,blablabla……”大脑不依不饶。
”有完没完啊你,让我静静。“我开始烦躁,摘下耳机。
“嫌我烦啊,我是为你好,blabla……“大脑还在不停的唠叨。
我感受到大脑迫切的控制欲望,我的脑袋上好像有一座五指山,此刻我的脑子有千斤重。我越反抗大脑的唠叨,头就越重。啊!!!受不了了!!!我想到了我跟妈妈相处的场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烦躁烦躁烦躁,我要被烦躁淹没了。
“是时候和大脑谈一谈了。”忽然我有了一个主意。
于是我坐正身体,对大脑说:“我想和你谈一谈,请你到我的对面来。”
一个漂浮的大脑出现在我眼前,我们开始了一场对谈。
我:“说吧,你为啥控制欲这么强。”
脑:“我需要控制。”
我:“你就非得控制我不可么?”我无奈地说。
脑:“无论如何我都得控制你,你必须听我的。”
我:“即使你是错的?”
脑:“即使我是错的。”
我:“……”
我感到愤怒、无奈、无力,我在愤怒、无奈、无力中浸泡了一会儿,渐渐的冷静下来。
我:“你如此需要控制。为什么?”
脑:“我不知道。”
我:“你无法面对你的什么?”当我问出这句话时,我想到了Frank在教练中也问过这句话,这句话给我的印象非常深。
脑抖了一下,他被我说中了。
脑:“我无法面对失控。”
我:“失控会怎样?”
脑:“我会害怕。”
我:“恐惧。”
脑:“是的,恐惧。”
我:“所以,当我的身和心在反抗你的时候,你就更恐惧了。”
脑:“对,因为我在面临更大的失控。”
此时此刻我定睛看着对面的脑,我感受到他里面充满了恐惧,似乎有一些白色的虫子一样的东西在脑上蠕动,它们好像在吞食脑。
当这个画面出现在我眼前,我连忙把视线移开,就这一眼,我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吓人了吧”,我有点反胃,想吐,我感到厌恶。
我:“那些虫子是什么?”
脑:“是恐惧。”
我忽然发现,我刚才的害怕和厌恶,是在害怕和厌恶“恐惧”。对恐惧的恐惧,我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我:“当你恐惧的画面出现时,我感到害怕和厌恶,我忽然意识到我在恐惧‘恐惧’本身,我不能允许自己恐惧。”
脑:“因为你对恐惧有评判。”
我:“是的,我认为恐惧不好,我不想承认我在恐惧。我觉得身陷恐惧中的我很丑陋很弱小。”
脑:“除了恐惧‘恐惧’以外,你同样无法接受面对恐惧的时候,你是脆弱的。”
我:“是的。”
我和脑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我说:“我不想再评判恐惧了。恐惧只是恐惧而已,我想好好看看我的恐惧是什么样子的。我刚才太害怕了,以致于都没敢多看一眼刚才的那个画面,我不了解我的恐惧。”
脑:“你不会喜欢那个画面的,你确定你要看么?”
我:“我要看,我不想再逃避它。逃避让我更难受。”
脑:“那你要做好准备,你也许需要支持。”
我:“我会用入定来支持自己,别忘了,整个地球都在支持我呢。”
脑:“即使地球支持不了你,你的每一口呼吸都在支持你。你每时每刻都在被支持,如同你每时每刻都在呼吸。记住和你的呼吸在一起。”
我:“好的。”
我的呼吸在支持我,是啊,如果不能呼吸空气,我就死翘翘了。原来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个世界一直在给我支持。
于是我入定,呼吸,放松,把呼吸带到身体紧张的地方,感受到被支持。
我开始看,真吓人啊,各种恐怖片的画面冒出来(此处省略1000字,太吓人了,就不恶心读者了。)
我:“我很害怕。”
脑:“我一直都在这种害怕里生活。别忘了,这些虫子是长在我身上的。”
我:“我现在能明白你为什么如此需要控制,原来你如此害怕,这里真是地狱啊。”
脑:“谢谢你理解我。”
我:“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脑:“有什么想法、感受、身体反应,让它来,随它去。”
我:“那我还可以再泡一会儿。”
脑:“记住放下你的评判,呼吸。”
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终于看清楚那些虫子长什么样子了。白白的,长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有点萌。我忍不住笑了。我告诉大脑恐惧长什么样子。
我:“我觉得恐惧有点萌。”
脑:“我好像没那么恐惧了。”
我感觉身体忽然松下来,牙关也松了,呼吸到肺里的空气在我身体里循环,流遍全身,这些气息缓缓经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大海的洋流。
此刻,我舒服极了。
我:“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恐惧。”
脑:“这是从远古时代,人类的祖先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没有恐惧,人类是无法生存下来的。恐惧是写在人的基因里的。“
我:“你这是从书上看来的吧。“
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恐惧。只是如果说不知道,感觉很没有面子,我可是脑啊。“
我:“那你想知道么?”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Frank附体了。
脑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有些东西我不想面对,好像会被挖掘出一些可怕的回忆。”
我:“我陪你。”
脑:“好,我想知道。”
我:“你最近能想到的令你恐惧的事是什么?”
脑:“应该是最近被一家公司拒掉吧。真的没想到,而且是用一个让人很无奈的理由拒掉我。我害怕从此我都找不到工作了。”
我:“那个时候有一些恐惧种在了大脑里。”
脑:“是的。”
我:“沿着时间线往前,还有别的什么让你恐惧的事发生么?”
脑:“有一件事让我很恐惧。有一次在公园跑步的时候,被一只到处乱跑的狗吓到。那狗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向我冲过来,又叫又咬。我当时都吓懵了。”
我:“真可怕呀,狗咬到你了?”
脑:“没有,极度的恐惧之下,我做出了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举动。我冲上去一脚踹中了狗头,狗吓跑了。那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哈哈哈哈,你比恶狗还猛。”
脑:“你笑屁呀,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好么。“
我:“恐惧让你想自我保护。“
脑:“对,恐惧让我自我保护。“
我:“那恐惧是一个提醒对么?提醒危险的存在。“
脑愣了一下:“对,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我对着脑翻了个白眼:“你个自恋狂,全世界就你最聪明。”
脑有点不好意思:“看起来我平时确实管的太多了,我以为没有了我,你什么都不懂。”
我:“辛苦你了,萌子的身、心、脑三者之中,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在操心,你通过阅读和思考了解这个世界,寻找各种解决方法,还要下达指令,真的很不容易。”
脑没有说话,此刻我的眼眶有点湿润。
我:“其实你可以适当休息一下的,让身体或者心做主都没有关系。大家可以互相配合,不必你一个人扛。这样大家都轻松,没有了内耗,还能提高效率。你要学会信任身体和心,他们有他们的智慧。他们很知道萌子需要什么,他们也会对萌子很好,这一点你放心。”
脑:“嗯,我试试吧。”
我:“而且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脑:“可是真的有很多可怕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呀,你都忘了么?”
于是脑带着我在记忆里遨游。我们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酒店的大楼前。脑带着我走过一层一层楼,打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大门,透过这些门,我看到里面的场景,倒吸了一口凉气。很多事情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它们还在,它们被关在这些房间里。
我:“很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真的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就像恐怖片的情节。那个时候我很痛苦,那种恐惧到绝望的痛苦。我现在回忆起来了。未来也有可能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甚至更可怕。谁也无法保证我们的生活无灾无难。”
脑:“是呀,我受够了被种这么多恐惧在身体里。我受够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你知道么,在你19岁离开家之前,我每一天,是每一天,都活在恐惧里。那不是人过的日子,随时都有可能挨骂,多难听的话你都听过了。你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被打耳光么,你知道那记耳光有多突如其来么,我当时吓懵了,一片空白。你根本没做错什么,可是你还是会被打!!这就是你曾有过的生活!!我受够了!!!”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冰山,一只快要冻死的北极熊在哀嚎。
我:“我很难过,可是那些都过去了。”
脑:“我过不去。”
我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呼吸,呼吸,我感到愤怒;呼吸,呼吸,我感到不安;呼吸,呼吸,我感到委屈;呼吸,呼吸,此刻的我是多么脆弱。
我:“我感到愤怒,不安,委屈。我知道现在的你很脆弱。我真的很难过,也很心疼你。我不想让你这么痛苦下去了。我们给自己一点支持吧。”
脑:“既然你这么说,好吧。”
于是脑开始带我回忆快乐的事,我感到越来越快乐。愤怒,不安,委屈慢慢消散了。
我:“你现在想谈谈么?”
脑:“可以。”
我:“在刚才的回忆里,有很多快乐。”
脑:“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19岁离开家之后,我经历了很多美好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对我很好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19岁之后,我一直被命运眷顾。”
我:“是啊。”
脑:“我的面前好像有一个筛子。我忽然想到19岁之后,其实也遇到了很多让我痛苦和恐惧的事情。19岁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有快乐的时候,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快乐的。”
我:“哦?这样啊。那为什么回忆19岁之前的事情的时候,只筛选痛苦的记忆呢?”
脑:“因为怨恨。我对19岁之前发生的事情仍有怨恨。我放不下这些怨恨。”
我:“那为什么19岁之后就可以筛选快乐的回忆了呢?”
脑:“我觉得19岁之前的我是不被爱的,而现在的我被很多人爱着。啊!我知道了!我觉得19岁之前不被爱,是因为我不够好,而现在被爱,是因为我足够好。”
我:“所以你总是对如何变得更好着迷?”
脑没有说话,我感到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正在浮出水面。脑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它们。
不知过了多久,脑终于开口了:“这是我的模式,我觉得,只有我足够好,我才会被爱。‘好’是我被爱的前提条件。我评判恐惧的我是不好的,脆弱的我是不好的,我最深的恐惧,是恐惧不被爱。”
说完这些,脑很震惊:“我这么没有安全感么?”
此时此刻,我感到我的情绪很低落。
我:“此时此刻,我的情绪很低落。你在想什么?”
(身、心、脑是如何互相带动觉察的,我想起Frank留给我的作业。原来是这样带动的。)
脑:“我在想原来我这么脆弱。”我:“脆弱不好么?”
脑:“脆弱好么?”
我:“可是你知道么?我对你的心疼,就是你在暴露自己的脆弱的时候产生的。那个心疼里有我对你的爱,你没有因为脆弱而失去我对你的爱。”
脑:“真的么?“
我:“真的不能再真了。“
北极熊停止了哀嚎,冰山一片片融化,春暖花开。
脑:“谢谢你。“
我:“谢谢你。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脑:“原来脆弱的我也有人爱,真好啊。
我:“我感觉到踏实、安心。”
脑:“嗯,看来我以后要多给自己一些允许。”
我:“这是你给自己留的作业。”我又一次Frank附体。
脑:“嗯。”
我:“我感觉你没那么想控制了。“
脑:“是的。“
我感到身体更加放松。
我:“你怎么给自己允许呢?”
脑:“哈哈,让它来,随它去!”
我:“可是以后坏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哦。”
脑:“让它来,随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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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做完这场自我教练,我感到身、心、脑都放松了。我理解了自己,也理解了父母,理解了父母对我的控制里有他们的恐惧,父母有父母的脆弱,他们对自己的脆弱也是不允许的。尤其是在面对他们的控制时,我的反抗会让他们对失控更加恐惧,也使得他们更加想要控制我。这几乎解释了这么多年来,我和父母之间发生的一切。而如今,当我们都能允许对方按自己的想法生活的时候,这种僵局被彻底打破了,我们的关系终于迎来了春天。
另外感触很深的一点是:人真的很奇妙,一边互相怨又一边互相爱,我和父母都经历了这个过程,互相埋怨对方又互相爱着对方。以前我在怨和爱之间举棋不定,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爱他们好像对不起曾经被虐的自己,怨他们好像又违背了我想要爱他们的心。现在会觉得,怨和爱都是我的情感,它们都是真实的,怨不妨碍爱,爱也容得下怨。就充分的允许自己吧,让怨和爱都自由的来去。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好放松啊~~~yah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