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13）

夜袭T营

羊群依旧在天亮后漫步草场，八月的草原杂草更盛，已经是变了个模样。隔壁汽车连听说有人又养了鹰隼，趁着去小卖部买水的功夫，我去看了一眼，是挺可爱的，鸟会把自己出生第一眼见到的人认作妈妈，或许是这个原因吧。大篷车逐渐消失在营区周围，各个单位也明令禁止再去买东西，自己招商搞起了小卖部，汽车连这里还有烧烤。驻训后半段大家都比较疲惫，坊间流传的趣闻轶事也开始多了起来。

草原上下起雨，还真是毫不含糊。云层浓墨压来，狂风肆虐，很快就雨水成河，很多帐篷遭了水灾。战士们就穿着小短裤，小背心，拿着工兵铲，铁锄头，冒着雨在帐篷周围挖出新的排水沟。我在卫生帐篷里值班，只觉得地上反着潮气，八月的天气身着短袖我感觉到阵阵凉意，就赶忙披上衣服。

越来越接近尾声了，终极的演习就要来了。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生活化的东西逐渐减少，实用性更强的则留了下来。

那天我们下午就上车了，我和小军在一辆救护车上，后面是卫生员小鑫，不知道去哪里，就是跟着车队机动。当时还动用了直升飞机，路上颠簸，前后车之间全是尘土，车里空调不好，没到晚上我就已经饿得肚子叫了，小军比较能聊天，所以路上但不算沉闷。晚上停在一处，我和小军赶紧把车伪装好，就去医院集合的地点吃了口饭，我听说是在车上边走边做的，只觉得很神奇，碗筷也没法洗，根本没有水，就听到出发的命令，我们又赶紧拆伪装，很狼狈地跑上车。车队超级长，能有快十公里的样子，太阳落山了，很快气温就降下来，黑夜也笼罩着整个草原。

第一晚很难熬，听说要机动400多公里，到夜里一两点的时候，眼皮困的直打架，小鑫在车后面垫的厉害，就跑到前面副驾了，副驾能坐两个人，结果他居然睡着了，我更加挺不住了，试了用冷水浇在脑袋上，用胶布粘着眼皮，刚刚小军递了一只细南京，说管用，结果现在也不行了，我看小军也开始昏昏欲睡，就赶紧叫醒了小鑫，趁着中途小休息，让他去车后面躺着去了，困意是可以传染的，我可不想三个人都睡着了，就这样迷迷糊糊撑到了天亮，中途掉队了很久，又差点翻车，积水的田间泥泞，车轮容易打滑。

后来又跟着其他单位转场，晚上就跟着T营，碰巧遇见了协理员L，他不知怎么的也在，和一个机关的人有说有笑，到了晚上就在车上聊天，我一想，这估计是打起了车的主意，车上睡也没有多舒服，我也不去争论。等他们真的提出想睡车上的时候，我还是挺唏嘘的，这样的环境中，睡车上总比睡在地上的帐篷要舒服一点，本来是我带着两个人顺理成章该在车上，结果我和小鑫被挤到了地上帐篷里，小军睡驾驶室。人类文明进步的标志就是原来靠体力搏斗决定的资源所属问题，现在可以通过“官威”和平地解决，从体能比较，上升到更加复杂高效的地位比较，的确是只有人类能办到。

我多要了一个绿垫子，那晚就沉沉的睡去了，真的太困了。

夜色更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就听到隔壁帐篷传来声响，地上也开始振动。几个人摸进帐篷，直接把我俘虏了，远处又响起了鞭炮声，我仔细一听才知道是枪响。怎么会有枪响？

“你们是谁？”

“我们是蓝军，你赶紧穿上衣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擦，我心里想着，我还啥都没干呢。天边开始亮了起来，整个T营都被俘虏了，蓝军装备显然更好，提前摸清了我们的底细，趁着拂晓大家睡得正香，偷袭了我们。

“等等，你听我说，我是卫生人员，根据日内瓦条约，我是受战争法保护的！”我也是一是想起来这个东西。

“什么日内瓦？”一个拿着枪的战士吼道，“信不信我崩了你。”就在这时，被身旁另一个人制止，但是我却看不清他的长相，这时候车上睡着的协理员和小参谋也被拉到一边准备枪决，“他们也是医疗人员，你不能枪决他们！”“好啊，他们占了你的车，你还帮他们说话！”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抢了我们的车。”我又一想，这样的战友贪图便宜，仗势欺人，有什么理由救他们，估计出事了也是第一个跑路，枪毙了也好，再转念，觉得毕竟是同一战线，损失战斗力总归是不好，我正在纠结，就听见大喇叭一样的声音响起来。

“K医生，醒醒，天亮了，赶紧起来吃早饭，白天还得出去呢！”

我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穿好衣服见到了正在洗漱的协理员L和小参谋，心想着，还不如梦里毙了好，真不该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