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广州养的仓鼠,寄回家给我弟照料去了。
差点快递不回去,老天保佑,还是让它顺利到家了。
他们早就相识,在我广州的小屋中,曾一起度过悠闲的暑假。
人鼠之间,有过很多好玩的互动,弟弟老是把老鼠从笼中抓出来,捧在手上,专注地看着它,如天上星辰。
假期结束,他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恋恋不舍回去了。
这回拿到老鼠后,弟弟的父爱也就此开始,朝夕与之相伴。
相伴到学习都顾不上,与古时候成天不上朝堂、整日与妃子相伴的昏君,是别无两样。
快快乐乐,不知过去多少岁月。
但幸福确实短暂,才过去三个多月,白色仓鼠如烟消散,弟弟不知泪落多少。
妈妈说他哭的悲痛,还不允许妈妈碰它,说自己会将老鼠尸体,亲自埋葬。
快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期末考试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仅从数学英语两科,就可以看出他曾经是多么忘我:十几分的数学、十分以内的英语。
真让人苦笑不得。
有件事倒是让人意外。
老鼠的离去没有让他失去太多理智。
语文作文是写《特别的人》,他写的是《特别的狗》,没有写《特别的老鼠》。
我看他如此沉醉在一个父亲的角色,偷偷又添置了两只老鼠快递到家。
收到老鼠自然是开心,过了不到一周,我问起老鼠时,母亲说别提了,有一只升天了,你弟又很伤心。
不信邪的我,再次下单了两只。
活下来的那只,不久也陪它同伴去了。
我回到家已经是春节假期,冬天的乡下还是有点冷。
回家的路上,看到很多路旁的树木的叶子,被寒霜冻成咖啡色。
弟弟把老鼠放在快递箱里,已经不敢再放到折损了三只老鼠的笼里,说那是邪恶、倒霉的笼子。
他每天都守护着这两只新来的老鼠。
给水给粮照顾着,观察它们是否健康,以及向大家汇报状况。
鞭炮,在屋外头响个没完。春节是喜庆的日子。
年三十的晚上炮声连天。
年初一醒来,老鼠的活动已经迟钝了。
死掉一只,剩下一只死撑着,过了几天,也僵硬了。
“它们是被纸炮吓到了吧?”弟弟很懂老鼠,他知道每一只老鼠是怎么死的。
有被冻死的,有被吓死的,有肠胃不好死的,有伤心欲绝、心情不好死的。
“它们为什么都会死呢?为什么我这么用心了,它们还是要死的?”弟弟把老鼠的死怪罪到自己身上。
“它们都死了,说明是这家店的老鼠不行,和你没关系。”我希望他不要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这两批已死的仓鼠,我还来不及拍照。
它们是灰咖啡黄,可能这是不健康的颜色,所以很难成活。
它们都小小的,没有活下来。做父亲的,看着孩子长大真的好不容易。
算起来,我也已经养过四只仓鼠了。都是白色的,被唤做“银狐”的那种。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仓鼠这么难养,会这么脆弱地死掉。
是我捉弄了弟弟,让他幼小的心灵蒙受了阴影。
想要看到父爱在弟弟心中萌芽,反倒是弄巧成拙,可能是让父爱在他心中凋零了。
我的白鼠没了,也意味着:可爱的仓鼠,我现在一只都没了。
有被舍友带回家送人了的,有摔死了的,有被奇怪的动物吃掉的,有被宠死的(或者是老死、冻死)。
我这么一个害怕寂寞孤单的人,养不起猫,养过很多老鼠,却有愧于鼠。
感谢一个个小小的生命,给过我依靠和力量,有幸能养你们,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