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情人节”“七夕节”这种带着特殊意义节日的到来?
应该是婚后两三年吧。
渐渐开始体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婚姻真的就像走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看不见前行的方向,也看不见来时的回路,而最初那个提灯牵手、信誓旦旦说将与你同行的人也已渐行渐远,只隐约看见远处残留的光影。
于是,你不停大声呼喊、不停向前追寻,却始终只能捕捉到那虚无的影子。
是我走得太,还是他走得太快?
亦或他早已忘记了当初牢牢牵住的那只手?
我不是他,我不知。
所以,为避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独伤,开始故意逃避某些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从开始便断了期望。
可是,内心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地被锁住。它依然在自画的囚笼里翘首以盼,渴望那只曾温暖牵起它的大手再次出现,带它走出这个并不牢固的“囚笼”。
前段时间读袁哲生的《寂寞的游戏》,其中有一篇讲述平凡夫妻的故事。刚开始并未读懂,反复看了两三遍,似乎又抓住了一些什么。
故事开头,是一段细致且简单地描写。
“他盘腿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前方的桧木小方桌上有一碗蒸腾着热气的乌龙面,规规矩矩的一碗面,装在圆口的小铝锅和井字形的木格子里。木纹细密优雅的桌面上,还躺着一枝刚从院子里折下来的白色山茶花,苏静的花瓣羞怯地依偎在一起,泛起丝绸般的月光,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女婴。”
描写这段时,他的妻已经去世。
男子因那朵山茶花开始回忆曾与妻子的过往点滴,如何搬入偏僻山城,如何改造木质小屋,以及栽种在院子里的那株油绿的山茶花。那时,他爱临窗写字,妻子准备早餐空档,总会去院子里剪下一枝最美的白色山茶花,轻轻放在他的桌面。
婚后多年,他们始终没有小孩。记得,书中是这样写的。
“妻是否的确也不想要小孩子,他没有认真地问过,只是在学校里到处都是小孩子,他觉得好像什么都不缺了。”
接着作者写,在搬入山城的第三个元宵节夜,正准备就寝的丈夫,听见妻子呼唤,原是邻家小孩提灯路过。妻子突生玩意,央求制作提灯,可等他们做好提灯出门时,小孩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个夜,妻子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固执,开始拉着他漫山遍野地寻找。读到这,我突然觉得妻子是渴望小孩的。
白色山茶花、提灯,她将自己的渴望融入每一件事物,希望丈夫发现,却屡屡失望。
苦寻无果返回家中的妻子提议写时间胶囊,他觉得无聊,虽只是简单写下一句话,仍感烦闷,于是在妻子准备好的密封罐子里投入了一张白纸。
此时,故事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丈夫在月光下挖出了当年那个密封罐子,透过光线,他发现罐子里只剩一张纸片。不用打开盖子,他便已知,剩下的必定是他当年投下的空白纸片,妻子在埋下罐子后,曾背着他挖出,当看见他的空白纸片后,便取走了自己那张。
丈夫取出罐中那张空白纸片,再次将罐子埋入土底。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那个元宵节深夜,执着寻找的妻子,她的背影在漆黑的山路上孤独颤抖。
原来,早在那夜,他的妻子就已离他而去。
正如许多夫妻一样。
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愿问;一个以为对方知道,一个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在长久的失语中,原本最亲密的两人,越行越远,等发现时已经回不到从前。
那是什么让这种失语成为常态,我已在局中不能自知,但听过的一句话或可解惑。
“爱情是婚姻的初心,而婚姻是两个人相互陪伴的过程。我可以不需要你,每日三餐四季都在,但我想要在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你能伴我左右,而不是让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