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19)草稿

连好得都穿一条裤子的广勇都能骗你,真叫人笑话!

小满嘲笑清辉。

2005年以后,工地上交工的楼房逐渐成了毛坯房,不用安门,窗子也用塑钢或铝合金代替。

厂子里的活越来越少,工人一连走了好几个。最后进厂的老董、小董、王维修、小石几个是最早离开的——这几人是铁哥们兼酒友,只要凑一块在工地干活,中午吃饭必得喝酒,一喝起来就没了档,下午的活基本上就不用干了。老董是这里边年龄稍大的,还算稳当,如有必要倒可以管管这几个。

小董是老董的弟弟,刚从部队转业回来,人很机灵,话不多,最安然。王维修和小石是两个最不省油的“灯”。王维修尤甚。

王维修在丈人门上住,算是入赘。他丈人没儿子,王维修家里兄弟多,经济条件不好,这一倒插门给家里省了一套房子和若干彩礼钱。他丈人原指望他来养老,但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请了一位“爷爷”。王维修非常“轴”,他不但没因为身份特别受到任何欺压,反而把他丈人弄得脑袋疼。

他丈人帮他看孩子,他媳妇人长得不错,在纺织厂上班,挣钱也不少,不料弄了他这样的,心里有点白苦齁辣,扔了欢喜拾了愁的感觉。

就说过生日这事,本来他和他丈人是一天生日,他偏偏要过在丈人前边,早上就过!弄得他媳妇没法,只好大清早炒菜备肴喝酒,喝完了再去给丈人祝寿——这种事太少见,一时被传为牛逼的典范。喝就喝吧,但时不时又弄出点大动静来:有次晚上喝醉了,走到村头直接把自行车扔进了大湾里,她媳妇又四处找人往外捞!

还有更气人的——

隔三差五,他就领厂里几个伙计回家看黄带子。有次看完没收起来,被上幼儿园的女儿拿着玩带到了学校,老师发现后,又惊又气,在家长会上不点名痛批,搞得小朋友和家长人尽皆知。……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丢人的。工间休息时,他笑嘻嘻当众炫耀他如何改造了家里的锁,让一个女人偷偷摸摸进家里鬼混。小满斜眼瞅着他上长下短的身材,和那张长得不丑却好象和身子不成比例的脸,十分鄙夷。他对这嗤笑倒毫不在意,又调笑小满胸太平,小满不做声,趁他不注意,悄悄捡起一块木板子“嗖”地朝他扔过去,或者把扫帚拍过去。他慌忙躲闪,死皮赖脸地仍旧笑,小满恶狠狠地咒骂“胸小一样养大儿!一样喂得大胖胖!”

他倒好脾气,也不恼。小满就替他媳妇觉得不值。

老赵也走了,就是帮小满计算材料的赵桂林,他是被张新村气走的。

张新村是老板单亦福的舅子。

这个张新村有点“潮”(方言:傻),这是连他自己姊妹都认证了的——相对他那些灵睛虎眼的姊妹来说,确实是缺了点心眼,那些精灵劲都叫他女姊妹用光了。

但他好象又精得很,小满觉得。只是是格一路的精神。

小满刚进厂时,和三四个男工干一样的活,里边就有老板的这个小舅子。

但老板这个小舅子干起活来完全不自觉,比任何人都刁蛋,全要靠老王大姐连哄加督促——给自己亲姐姐家干活,不应该比别人更出力么?小满想。

更让小满奇怪的是,他还会突然骂起人来,而且毫无征兆,不知道骂谁。后来老王悄悄告诉小满,他在骂他姐夫——是同样在厂里做电工的三姐夫赵贵。

他骂他姐夫干什么呢?因为他和一个工人打架时他姐夫没帮他说话,他便从此记恨上他姐夫了。他骂得极其歹毒,咒他吃饭噎死出门叫车撞死!小满觉得好笑,这简直象六七十年代低俗的骂街的泼妇。这是多大的仇!小满心里悄悄说:你姐夫死了对你姐还有什么好处吗!

除了咒骂,他还把怒火发泄在赵贵的外甥小赵身上——赵贵外甥也姓赵。小赵十六七岁,初中刚毕业。张新村除了公开当着面叫骂,还想了一个阴招:下班后在马路上和他并排走用自行车轧(往边上靠)他,一次次把他挤到路边上去。上下班路上车非常多,他七扭八歪地骑,小赵七扭八歪地躲,别人在后边看得惊心动魄,小满和老王赶在后边大声吆喝,他也不听。但最后结局很好笑,闹腾了一段时间后他没轧到小赵,反倒因为自己不好好骑被身边的车挂倒了,这才死心放下这段仇恨。

他和老赵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他怀疑老赵拿厂里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一块不长的木板,老赵家里不知道哪里用,他请示了主任,按惯例这点事也不用知会老板。但他往外带时偏偏被张新村碰上了。

张新村起了疑心。他觉得老赵中午在厂里吃饭,还不知道偷出去多少东西呢!他去告诉他姐夫,他姐夫好象没当回事,他有点不死心。又不明着阻止,却含沙射影地骂,又故意使绊子把一车板堵在老赵案子边上。老赵实在气不过,站起来一把扯住了他,还没等揍他,赵贵媳妇、正好来厂里帮忙的张家三小姐过来了——就是老王学徒时欺负老王,从她手里抢铲子的那个,外人背地里都叫她们人精的——一她见弟弟要吃亏,就厉声向老赵嘲讽道:”你快打死他吧!”

老赵一听,愣了愣,把手里干了一半的活一扔,收拾起工具头也不回就走了,老张怎么拉都没拉住。

家在柏城的老陈也走了。他出了车祸,来不了了。撞倒他的车趁黑跑了,他被村里人救起送进了医院。骨头没大毛病,但头里有淤血。

老陈力气大,院子里割大板的活都是他干,那是厂里最沉的活。他家里种着菜,他还一早带着一篓菜去批发市场发了接着来上班。

老陈的体格棒,能吃肉,他说自己吃肉能吃到一低头嗓子就漾出一汪油——有点恶心,但还是把小满逗得开心大笑:非要吃到那个地步啊?

他刚给两个儿子在城里买了房子,被撞时老伴正在城里大儿子家养病,他出了院就在二儿子家,都没敢对老伴说。医药费自己出的——那时节天越来越短,下班不等到家天就黑了,被撞倒后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更别说抓人了。

他头里有淤血没动手术,三个月后来领工资头还疼。

老板倒是知道,但他没去医院看——他和伙计们说他和老张去中医院没找着人——一个从小在这县城长大的人、就那么个不大的医院能找不着人?小满不信。怕承担责任吧。上下班途中法律规定是应该按工伤论处的。

老陈是不懂,还是碍着面子不忍心?小满不知道——老陈姐姐家和老单是邻居。他没有让厂里承担一丁点儿责任,也再没回厂来上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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