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es(识骨寻踪)】0150:Profile A Shrink(Hogins/Sweets)

LANCE SWEETS平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右手扶着自己的左肩膀。

即使已经过去18年,那些丑陋的疤痕还是会发出阵阵幻痛折磨着自己。这样的幻痛会不受他控制地给大脑不断传递信息,然后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那些过去。

那是LANCE SWEETS作为人降生到世界以来最初的记忆——昏暗的灯光、酒精和香烟刺鼻的气息,以及皮带抽打在身上带来的剧痛。

他知道,收养儿童一般只有两种命运——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运气好的可以被一对慈祥、温和却一直得不到孩子的好心夫妇收养,运气差的——要知道,收养儿童可以得到国家每月补贴500美金的赡养费,而且还附赠一个不会还手、不会报警、任凭摆弄的玩物,何乐而不为呢?

他人生的前6年就是在地狱里挣扎着爬过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恐惧渐渐演变为愤怒,最后直接转化为盲目……就在他最应该学习人类的情感、体会人类的真善美的时候,他却只看到了残忍和冷酷。

他想起BRENNAN和BOOTH来请他去GORDEN GORDEN家吃晚餐的时候,骨头博士泪眼婆娑地讲着她在收养家庭因为打碎一个盘子而被关在车库一个星期的故事。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猜到的一样,BRENNAN只是用冷淡来掩饰自己的感情——和他正好相反,他是用夸张的感情来掩饰自己的冷漠。

他6岁的时候终于碰上了一对善良的老夫妇,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他感情上的缺失已经无法弥补。

社会不能容纳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在选择科系的时候选择了心理学,这让他学到怎样才能更好地伪装自己;还有这张BABY FACE,蜷曲的卷发、大眼睛、笑起来还有酒窝——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小男孩。这正是他所需要的,让与他接触的人都放松警惕,不会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一面。

就好像热带动物一样,用各种保护色把自己伪装起来。

SWEETS感到左肩上的疼痛已经远超幻痛的感觉,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指深深攥紧了肩膀。

*~*~*~*~*~*~*~*~*~

“SWEETS!”

他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那个小个子的卷发男人也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大大咧咧地就一屁股坐在他的沙发上。似乎嫌这样子还不够粗鲁,他又把两腿往沙发上一搁,干脆枕着胳膊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平躺下来。

“HODGINS博士,”SWEETS重新调整好坐姿,迅速回复到平时那个SHRINK的状态,“虽然我不能麻烦你们每次来找我时先预约,不过至少请你们进来前先敲敲门。”

“SWEETS!ANGELA和WENDELL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真是烦透了!”

SWEETS像平时那样拿起笔和笔记本,坐到HODGINS对面的沙发上,“我知道,我能理解。”

“不!其实我也不是嫉妒或是怎么着……但是我就是烦透了!”

“我明白。”

“我、我只是希望ANGELA能幸福,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已经放下我俩过去的事儿了,但是ANGELA是个好女人……”

SWEETS放下笔,眼睛直视着HODGINS的,“你只是想要她找到一个好男人。”

“对。”HODGINS点点头。

“你就是个好男人。”SWEETS坐到他身旁,对他微微一笑。

SWEETS的笑总是很能感染人。他的眼睑微微下垂,嘴角则稍稍向上一挑,带出脸颊浅浅的酒窝——就是一个完美的微笑。温和、动人、沁人心脾,带着极度的治愈作用,还有不容置疑的专业。HODGINS也不由得回以一笑。

但是他很快又坐回到他的对面,仿佛刚刚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就又恢复到SHRINK和病人的关系一样。

这就是JEFFERSONIAN实验室专用SHRINK,HODGINS心想。平时他总是摆出一副任何人都能接近的无害姿态和表情,讲些无关痛痒的笑话,然后你刚以为要和他建立某种亲密关系时,他会当机立断地和你保持距离。

他还记得SWEETS刚刚成为JEFFERSONIAN常客的那会儿,ZACK刚被关进精神病院,斜眼小组对这个新成员都嗤之以鼻——尤其是他自己,他那时简直要恨死这个无处不在的BABY FACE了。可是渐渐的,他们却又开始依赖他,开始求助于他。CAM、ANGELA、BOOTH、他自己、甚至是对心理学最不屑一顾的BONES,都接受过他的帮助。他们甚至都已经养成一碰到烦心事儿就要不请自来的习惯了。

然而他们中间从来也没有人关注过他的心情。HODGINS拼命地绞尽脑汁,也很难发掘出SWEETS发自内心的笑的记忆——他的笑总是专业性的,SHRINK的,能让病人感到安心的那种,简直就像就着心理学书籍里拷贝下来的一样。也许他总是做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比如说在防护服里不小心打个喷嚏、比如说曾经穿着西短和凉拖就走进JEFFERSONIAN(HODGINS一直想不通保安为什么没有把他拦下来)、比如说当着众人的面和DAISY接吻——上帝啊那可是DAISY!凡此种种在刚开始时都只是让HODGINS感到滑稽可笑,但是和SWEETS接触得越多,他越来越感到SHRINK并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幼稚,他只是在努力扮演一个类似宫廷小丑的角色,用浓厚的油彩来掩盖自己真实的表情。

实际上,他和SWEETS接触得也不能算多。或许他们会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看电影、一起破案,但是SHRINK却很有技巧地一直回避着和自己相关的话题。有时候他们会嘲笑他的BABY FACE和单纯性格,但是他总是会说“嘿,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这个话题就无法持续下去了——简直就好像某种警告:我很危险,不要接近我。

就好像某种被困在自己筑起的笼子里的困兽,一边极度渴望其他人的关怀,一边又只能孤独地舔舐自己的伤口。HODGINS不能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造就了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HODGINS想,也许在PROFILE或者是做心理咨询时,他才会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一台会走路的、精密的、完美的侦讯机器和测谎仪。他的PROFILE几乎是百发百中的,从未发生过任何差错;他可以从人群中挑出那个有问题的,连问讯也不用;他的心理咨询总是一针见血,轻易就能揭露他们心里所想却不愿意承认的一面;他总是在该笑的时候笑该沮丧的时候沮丧该说话的时候说话,时机总是把握得恰到好处——他看过他审讯时的样子,不管面对的是怎样的嫌疑犯或是证人,他的眼睛都是漆黑的一片,根本无法从中窥得半丝感情。

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SHRINK感情失去控制的时刻,只有一次。

*~*~*~*~*~*~

“SWEETS?”

“嗯?”SHRINK看起来好像正忙于记笔记,他没有抬起头看HODGINS。

“以前有人PROFILE你吗?”

“HODGINS博士,”SWEETS抬起头来,脸上是他一贯的小男孩式认真表情,“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我是一个经过专业培训的心理分析师,我比其他任何人都能看清我自己。”

“不、我并不是质疑你的专业水平。我……我只是觉得,也许……我、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对你进行一次PROFILE的话,也许我俩之间的治疗能进展得更顺利些……你说呢?”

SHRINK稍稍迟疑了一下,“或许是个好主意……你知道,增加我们彼此之间的了解。”

“CORRECT。”HODGINS清了清嗓子,“首先你是个有耐心的人——你知道,ZACK刚被抓进去,ANGELA和我的婚约刚解除,我当时真的糟糕透了,就连JEFFERSONIAN里的其他人看到我都要绕路走。但是你这个时候却给予了我帮助。虽然我那个时候总要把你当苍蝇一样赶来赶去的。对于这个,我得向你道歉。”

“没关系。然后?”SWEETS斜倚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右手伸出食指支撑着脸颊——HODGINS知道,这是SHRINK最爱的姿势。

“你刚开始的时候把JEFFERSONIAN当成自己的试验场。嘿,我能理解,JEFFERSONIAN简直就是一群FREAKS & GEEKS,任何一个心理分析师找到这儿都得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一样——别误会,只是打个比方。”

“嗯哼。”SHRINK明显无心为这段“指控”费心思辩解。

“你难道就从来也没觉得自己从12岁开始心理年龄就从来也没成长过吗?我是说,虽然你有三个博士学位,为什么却还是像个心理发育没健全的小男孩一样?虽然你一直假装自己和我们一样是成年人,但是实际上你却比我们单纯幼稚得多——就好像你拍下Excalibur那会儿,你的表现完全就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SWEETS抬起眼睛——和HODGINS记忆中的一样,只要一说出这样的话,SHRINK的眼睛就会立刻变得深不可测。

“HODGINS博士,”SWEETS将两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的内心绝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HODGINS没放过这个信号。

“我知道。”

“你……什么?”

“我说,我知道。”他满意地看到SHRINK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丝慌乱。

“抱歉,HODGINS博士,”SWEETS匆匆站起身,去把办公室门打开,“我想今天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HODGINS也站起来,他面对着SWEETS,把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拳击手要打一场拳王争霸赛的架势,“我不走。”

SHRINK把脸侧到一边,咬紧了嘴唇。“那你想怎么样?挟持我作人质,要他们送5000万美金和一辆车来?”

“不,明显不是。”HODGINS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因为5000万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不够看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我们大家都在关心你,想要更了解你。”

“我知道。”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今天我对你说这句话时你才会有这种反应!你知道除了案件相关的事、PROFILE和诊察之外的其他时间你跟我们说的最多的那句话是什么吗?‘嘿,不要随便揣测我!’、‘嘿,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嘿,我必须得提醒你我的内心可是很阴暗的!’……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曾经想让我们知道吗?”

“那是因为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事,”SHRINK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SWEETS,我不知道你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HODGINS走到办公桌前,“可是你错了。不是我们不了解你,而是你自己不了解你自己。”

他把SWEETS放在办公桌上的所有书籍、材料和纸张统统拨拉到地上。SHRINK微微张着嘴,用像看恐怖分子一样的目光看着HODGINS。

“舒服多了。”HODGINS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奔腾着冲向脑袋,“有些感情,光是用白纸黑字是无法形容的。这些纸、这些书、这些报告……它们统统加起来都做不到。但是你却可以,而且我们都看到了。去年BOOTH生脑瘤被紧急送进医院去的时候,你的情绪失控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你的感情。”

SWEETS刚要说话,HODGINS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了他。

“不,请让我说完。有些感情是装不出来的,我们都看出来那时你有多么心急如焚,而我们其他人虽然也很担心,却不及你的一半。这不是审讯,而是BOOTH,是BOOTH他那个时侯很可能没命,可能就这么玩儿完了。你觉得你那个时候还能像审讯时、像平时对待我们一样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么?‘我不再是一个冷静的心理学家了’这是你自己说的!这种感情我敢打赌,这些书里统统不会教你‘嘿,BOOTH要死了,这种时候我该做出什么表情?’,NEVER!上帝啊!那一刻我都希望和BOOTH对调一下了!要是能得到你这样的关心,让我得脑瘤我都觉得值得!”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寂静。

老天爷啊我都说了些什么!?

HODGINS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急速上升的血液明显起了作用,他用一只手撑着办公桌,一只手把本来就已经够蓬松的卷发弄得更乱。

“不,”看到SHRINK又要开口,HODGINS急忙说道,“那、那个……刚刚那个话我能解释……其实、其实就是……哦老天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HODGINS,”SWEETS从门口走向办公桌,走到HODGINS的背后,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只是想说,我这间小办公室再也无法承受你的愤怒LEVEL2了……”

HODGINS直起身,看到SWEETS的整个办公室成了刚打了一场伟大战役的战场。

“抱歉。”他垂下蓝眼睛,“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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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剩下的时间SWEETS只好推掉了所有的预约,和HODGINS一起整理办公室。

“HODGINS,”SHRINK一边把一摞书整齐地放在办公桌原来的位置上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有些感谢你。”

“真的?我把你的办公室搞砸了,你还想感谢我?”

SWEETS把一叠文件重新放进文件夹,“你说出了我一直想……一直希望能有人对我说的话。”

“我想,有一天,我会说的,我会告诉你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但是要给我点时间。毕竟,”SHRINK说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知道吗?虽然你总是口无遮拦还总是说错话,但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SHRINK。”

“那还真是巧了,虽然你脾气易激动还弄坏了我的办公室,但是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病人。”

HODGINS回过身来看着SWEETS。他褐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窗外的阳光适时地洒在他身上,在褐色的卷发和红嘴唇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SHRINK的手臂搭在窗台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一切美好得就像一幅风景画。

“嘿,我有个好主意。昨天我买了TRANSFORMERS2的蓝光碟,”HODGINS清楚地记得去年电影上映的时候SWEETS因为要赶FBI的结案报告一直没能去看成,SHRINK为此很是懊恼了一阵,“今天晚上你来我家——你知道,做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时该做的事。一盘蓝光碟、一打啤酒、披萨和炸鸡——给身体增加几磅卡路里。”

“COOL。”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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