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好长，你好难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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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无心插柳

言默默觉得她之前的高中生活算是白过了。

她记忆中的学校、班级和同学，都跟她现在看到的不一样。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她原本觉得高中生活枯燥无趣，高中同学淡漠疏远，高中的回忆都是老旧得泛着黄边的。重来一遍才发现，其实枯燥无趣的，淡漠疏远的，老旧泛黄的，是她自己。

她整天埋头学习，杜绝一切学校活动，她屏蔽了同学的交流，关上了自己的心房。这样的生活，怎么会有趣？这样的她，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回忆，怎么会不沉闷？

排练舞蹈的这些日子，她就像新来的转学生一样，重新认识了身边的同学，她们是那样的热情和友好。而这一切，她现在才发现。

还有很多事，言默默也是后知后觉。

比如，顾漫程的小忧郁。

从前的顾漫程也是这样，只是从前的言默默从来不会深究原因，她只是把这归咎于繁重的课业和升学的压力。她甚至没有试图去确认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言默默惊讶的发现，她对于顾漫程的不打听，其实有一部分是，不关心。

因为不那么关心，所以不那么在意。

这样的发现让言默默倍受打击，她想起了跟顾漫程这十年的友谊。顾漫程总是那个最走心的倾听者，听她抱怨生活抱怨工作，抱怨没有人爱她。

而她，只模糊地知道顾漫程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拿不起，放不下。而这个人是谁，他们遭遇了怎样的恋爱，她都一无所知。

以言默默对顾漫程的认知，她想不出是什么事打扰了她。顾漫程在言默默的眼里，近乎完美。她有着让人艳羡的外在，学习成绩优异，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永远温和如水。就连青春期人人都躲不过去的青春痘和"大油脸"都善意地绕着她走，她巴掌大的小脸永远白净如刚剥的鸡蛋。此外，她还具备所有公主的必杀才艺：钢琴，每次艺术节她的独奏都能博得满场的掌声，她的指尖像跳跃的精灵在黑白键间游走，拨弄的分明是全校男生的心弦。老师喜欢，同学爱戴，家长称赞，这是言默默十年前梦想的境界。

顾漫程就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能让顾漫程发愁的事，言默默以一个28岁女人的直觉猜测，应该跟感情有关。而这一段感情中另一个主人公是谁，言默默还得用心发掘。

周五体育课下课之后，言默默一个人坐在体育馆南面的落地窗前晒太阳。最近都没有去见夏望川，这是言默默拙劣的“爱情三十六计”。她希望他至少，能在看不到她，收不到她“菜谱”的日子里，因为惯性，想起菜谱，想起她。哪怕一秒钟。

那样会让她觉得，旁人的白眼，冷嘲热讽，嫌恶和瞧不起，都无法中伤她。

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让她想起一首歌，《if you》。十年之后Bigbang的歌，她特别喜欢那句“if you”。

如果，你。

多么浪漫，又无奈的假设。

只有一段逝去的爱，一个失意的情人，在追悔旧爱时，才会想，如果。

言默默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室内轻轻飘过，飘进门口男生的耳朵里，飘进男生年轻的心里。

秦锋觉得自己的腿好像灌了铅，怎样也抬不起。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孩坐在地上唱歌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面遍布歌声织就的网，左右都是恼人的声浪拉扯着他，他的心在他的意识之前放弃抵抗。

其实他是来打球的，可是一进门就看到她，然后就听到她的歌声，歌词都分辨不出是哪国语言，他听不清，也听不懂。但是他能听出她的不快乐，她的小伤心。然后他就再也无法离开，只能定在原地。

他竟然觉得自已也因为那个人，而伤心。

言默默起身离开的时候，正看到秦锋，他一脸专注的看向自己，既不吵也不闹，这让言默默有点不习惯。

“这歌叫什么名字？”猪头小队长竟然对她说话，而且还一本正经的。

“额…怎么说呢…if you…这歌是以后会发的，我是会员试听的时候听到的，目前找不到的。”言默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在心里说，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等十年。

“挺好听的。”秦锋并没有追问歌手之类的信息，言默默松了口气，以后可不能唱“未来”的歌了，这属于剽窃啊。

“夏望川喜欢你吗？”秦锋话锋一转。

“啊？”言默默心想自己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花了。

“看来他还不喜欢你。”秦锋看着她茫然的表情突然心情大好，然后，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是言默默未曾见过的，像她身后铺洒一地的，暖洋洋的，日光。灿烂，纯净。

随后，秦锋在言默默错愕的表情中，大手一挥，离开。

言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单身的太久了，否则怎么会看到年轻新鲜的肉体，都会春心大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