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

        父亲牵着我的手，走过马家桥头，一座石桥。走到桥的南岸，右拐百来步路，有一道弧形的门。进了门，父亲从一个塑料袋里掏出饭菜票，买了一碗大白菜和一碗红烧龙须。那顿晚饭，吃得好香。父亲说，这里是公社食堂。那时候，父亲在公社的一处职工宿舍工地上管材料兼管工地。

        父亲把我抱到船头，我和母亲坐在一起。沿着家乡那条碧绿的河，父亲摇起橹，我伸手去触碰那凉凉的水，母亲一把拉住我。过了三座闸门，水泥船来到宽阔的西塘河，很快来到了外婆家，母亲把我安顿在外婆家。父母亲摇着水泥船去运送宕渣。

        月亮好大好圆，我躺在母亲的背上，问母亲，天上的月亮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母亲说，那是因为月亮喜欢你。母亲背着我来到操场上。操场上挤满了人。竹竿支起幕布，圆形的拷贝在夜色中转动，黑白色的小兵张嘎用一把木头枪顶着一个胖鬼子。母亲用一毛钱给我买了一捧瓜子，用报纸装着，瓜子香而饱满。

        我在宁静的睡梦中被母亲喊醒。下夜班了。我喜欢跟着母亲去塘上的电池厂上夜班，和小伙伴们在厂区追来赶去，在纸板上跳上跳下，累了就把两个扁扁的板盒搭起一张小床，在嘈杂声中甜甜地睡去……

        前几天，我没有吃面，没有吃蛋糕，我买了电影票，买了饮料和爆米花，陪母亲（父亲因为太累没有去）去家门口的电影院看了《芳华》。

        看到母亲的笑容，我再一次想起她和父亲曾经有过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