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鲁迅(二)

读《呐喊》一

新Kindle买来,迫不及待的上传鲁迅的杂文集,从凌晨就开始饥渴阅读,一口气连读了几篇:《呐喊》的自序、狂人日记、孔乙己、药。一面想继续读,一面又觉得必须要写出来些什么才能继续,因为怕心中东西太多堵住了输入新文章的窗口。

鲁迅在自序中讲述了心中壮志难酬的闷,这种闷是因为有“不可驱除的寂寞”,自己又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仿佛急迫的想要战斗的战士空挥舞着刀剑却无可砍的地方。

“其实正当日俄战争的时候,... 我在这一个讲堂中,便须常常随喜我那同学们的拍手和喝彩。有一回,我竟在画片上忽然会见我久违的许多中国人了,一个绑在中间,许多站在左右,一样是强壮的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据解说,则绑着的是替俄国做了军事上的侦探,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来示众,而围着的便是来赏鉴这示众的盛举的人们。

……

这一学年没有完毕,我已经到了东京了,因为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

描述的文字过于平淡致使我在小年纪的时候感觉不到鲁迅在异国他乡所受的冲击:祖国在战事中,这战事是日俄两国争夺自己祖国东三省的霸权,鲁迅求学于敌国日本,还要随着日本同学对于抢占东三省利益这件事拍手示好,心中已是无限郁愤;当看到影片中中国人被绑起来示众时,我想鲁迅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忍耐到了极限,他未想到国人是这样被对待的,当时的国人竟沦落至此地步,他在日本学医又怎能救得了这些麻木的精神。这种未写明的情绪冲击,我现在读来却感受到了当时的鲁迅心中的苦楚 ------ 救国无门,愤恨至极。

“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

在东京的留学生很有学法政理化以至警察工业的,但没有人治文学和美术;可是在冷淡的空气中,也幸而寻到几个同志了,此外又邀集了必须的几个人,商量之后,第一步当然是出杂志,名目是取“新的生命”的意思,因为我们那时大抵带些复古的倾向,所以只谓之《新生》。

......

《新生》的出版之期接近了,但最先就隐去了若干担当文字的人,接着又逃走了资本,结果只剩下不名一钱的三个人。创始时候既己背时,失败时候当然无可告语,而其后却连这三个人也都为各自的运命所驱策,不能在一处纵谈将来的好梦了,这就是我们的并未产生的《新生》的结局。”

意识到学医不可救国,鲁迅又做了新的尝试,出杂志《新生》。这一段小时候读当然不为所动,现在读来却是感触良多,特别是“为各自命运所驱策,不能在一处纵谈将来的好梦了”。自己读完MBA之后,虽然三十而立,却也还怀着青年时的梦想,希望找到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而非朝九晚五的碌碌下去,于是招来朋友同学志同者,共商“好梦”;几次尝试之后,创立团队无不是“为各自命运所驱策”,不久便“无可告语”,项目自然无疾而终。所幸我并未失去信心,心中仍有希望,相信值得终身的事业终将实现。

“因为这于我太痛苦。我于是用了种种法,来麻醉自己的灵魂

......

许多年,我便寓在这屋里钞古碑④。客中少有人来,古碑中也遇不到什么问题和主义,而我的生命却居然暗暗的消去了,这也就是我惟一的愿望。夏夜,蚊子多了,便摇着蒲扇坐在槐树下,从密叶缝里看那一点一点的青天,晚出的槐蚕又每每冰冷的落在头颈上。”

再尝试了医学、出杂志等方式之后,鲁迅终因无法排解“太痛苦”而开始麻醉自己 ------ 躲在屋里钞古碑。当夜夜摇着蒲扇坐在槐树下望天的时候,我想他的心中是无限的哀伤和凄凉之感。还好老朋友金心异找到他,才让他重新拿起笔,为《新青年》出一份力。

“我虽然自有我的确信,然而说到希望,却是不能抹杀的,因为希望是在于将来,决不能以我之必无的证明,来折服了他之所谓可有,于是我终于答应他也做文章了......”

情绪有了宣泄的窗口,鲁迅也终成了鲁迅。

感谢鲁迅成了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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