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230：孙子吴起列传（二）

      孙子吴起列传（二）

吴起（公元前440年～公元前381年），卫国左氏（今山东省菏泽市曹县）人，自幼喜欢用兵。他曾经拜曾子为师，跟随鲁君做事。齐军进攻鲁国时，鲁君想要任用吴起为将军，但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鲁君对吴起不太放心。吴起为成就功名，马上杀掉了他的妻子，以此表明不会投奔齐国。鲁君最后任用吴起为将军率军出击，大败齐军。

事后，鲁国就有人向鲁君诋毁吴起说：“吴起为人多疑而且残忍。他在少年时期，家中积累了千金，他流落在外求官不成，最后导致家庭破产。很多乡亲笑话他，他马上杀掉了嘲笑自己的三十多人，然后向东逃出卫国。他在和母亲分别时，割破手臂发誓说：‘我吴起做不到卿相，再也不返回卫国。’他到齐国拜曾子为师。不久后，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他竟然真没返回卫国。曾子为这事疏远了他，吴起离开曾子来到鲁国，学习兵法并侍奉君上。当君上怀疑他和齐国有染时，吴起杀掉自己的齐国妻子谋求将军之位。鲁国只是个小国，现在却有了战胜齐国之名，诸侯肯定会图谋鲁国。况且鲁卫是兄弟之国，君上起用吴起，那等于抛弃了卫国。”鲁君从此不相信吴起，辞退了吴起。

吴起听说魏文侯很贤德，就前往投奔。魏文侯问李克：“吴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李克回答：“吴起贪婪好色，但他的用兵之道，就是当年的司马穰苴也超不过他。”听完这话，魏文候马上任用吴起为将军，率军进攻秦国，连续攻克五座城池。

吴起作为将军，平时和最下等的军卒同衣食。他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余粮，和士卒同劳苦。有名军卒有病生疮，吴起竟然为这名军卒吮疮，这名军卒的母亲听说后大哭。有人问她：“你的儿子只是名普通军卒，但吴起将军亲自为他吸疮，你为什么哭啊？”军卒的母亲回答说：“事实并不是这样。去年吴起曾经为他的父亲吸吮毒疮，他的父亲勇往直前，最后战死了。吴将军现在又吸吮他的儿子，妾我知道我的儿子快要死了，所以才哭。”

魏文侯因为吴起善于用兵，廉洁公正，很能得将士之心，就任命他为河西郡守，负责抵御秦国和韩国。

魏文侯去世后，吴起继续侍奉魏文侯的儿子魏武侯。魏武侯乘船顺黄河而下，来到中流时，他回顾左右对吴起说：“山河之固也太壮观了，这都是魏国之宝啊！”吴起回答：“国强在德不在险。当年的三苗氏左有洞庭湖，右有彭蠡泽，但他不修德义，被大禹灭掉。夏桀时的国家，左有济水和黄河，右有泰山和华山，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但他仁修政不，被商汤击败并放逐。殷纣时的国家，左有孟门山，右有太行山，常山在其北，黄河流经其南，但他不德修政，被周武王杀掉。从这些来看，国强在德不在险。如果君主不修德，就是同船上的人也都是敌人。”魏武侯说：“说得好。”

吴起担任西河郡守后很有声名，但魏国却任命田文为相国。吴起很不高兴，他对田文说：“我想和先生一起论论功劳，可以吗？”田文说：“可以啊。”吴起说：“率领三军出战，让军卒乐于死战，敌国不敢侵犯，先生和我谁更行？”田文回答：“我不如将军。”吴起说：“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先生和我谁更行？”田文回答：“我不如将军。”吴起说：“守卫西河郡后秦军不敢东进，韩赵全都服从，先生和我谁更行？”田文说：“我不如将军。”吴起说：“这三件事情，先生都比不过我，但你的位置现在却列我之上，这是为什么？”田文说：“君主年少国家起疑，大臣不归附，百姓不相信，这个时期，是把国家交给我呢，还是交给你呢？”吴起默然不语很久，然后说道：“那应该交给先生。”田文说：“这就是我位列你之上的原因。”吴起从此知道自己在政治上不如田文。

田文去世后，公叔接任相国，他娶了魏国公主为妻，想要谋害吴起。公叔的仆人说：“除掉吴起其实很容易。”公叔赶紧问：“你有什么办法？”他的仆人回答：“吴起为人清高而且喜好功名。您可找机会先对武侯说：‘吴起是个贤能的人，但咱们的国土太狭小了，又和强大的秦国接壤，我担心吴起不会长久留在魏国。’武侯肯定会问：‘这事怎么办？’您就趁机对武侯说：‘请可以用下嫁公主的办法去试探他，如果吴起想长留在魏国，就会答应娶公主。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一定会推辞婚事。用这个办法就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然后您再找机会请吴起来到家中，故意安排公主发怒并且当面训斥您。吴起看到公主这样对待您，他肯定不会答应娶公主。”

果然，吴起看到公主训斥相国后，马上婉言谢绝了魏武侯所提的亲事，魏武侯开始怀疑吴起。吴起害怕招来灾祸，就离开魏国投奔到楚国。

楚悼王早就听说过吴起的贤德之名，马上任命吴起为相国。吴起申明法令，整顿官场，淘汰庸官昏官，停止远亲公族的财政支出，省出的财力用于抚养战斗军士。平时致力于加强军事力量，揭露那些游说纵横人士的胡言乱语。楚军向南平定百越，向北兼并陈蔡，击退三晋，向西讨伐秦强，诸侯们都害怕强大的楚国。利益被损害的原楚国旧贵族都想谋害吴起。

楚悼王去世后，宗室大臣作乱进攻吴起，吴起逃到楚悼王的尸体旁边躲伏。这些人继续射击并刺杀吴起，有很多支箭射中了楚悼王。楚悼王安葬后其太子继位，他派令尹把参与射击吴起并射中楚悼王尸体的全部杀掉，被牵连灭掉宗族的共有七十多家。

太史公曰：大家所赞颂的行军作战指导书籍，都公认是《孙子》十三篇和吴起的《兵法》，世人有很多，这里不加评论，只评论他们的生平事迹。俗话说：“能做的不一定能说，能说的不一定做得好。”孙子算计庞涓的军事行动很精确，但却不能早算计自己被谋害受刑。吴起劝说魏武侯时说地势不如修德，但他到楚国执政后，却因为刻薄暴戾少恩而被杀掉，真是太悲哀了！

司马迁有诗赞曰：

孙子兵法，一十三篇。美人既斩，良将得焉。其孙膑脚，筹策庞涓。吴起相魏，西河称贤；惨礉（音hé，河）事楚，死后留权。

黄其军

      作于2020年6月19日（古历庚子年闰四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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