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的反社会人格

刚刚看到有人提出一个现象,

叫做中国第一批留守儿童长大了,

反社会人格已经出现,未来的恶性事件会不断增加。

虽然说法有些以偏概全,但绝非空穴来风。


阿言成年了,

也跟爷爷奶奶生活了十八年。

孩童时代的阿言每天要翻越三个山头,

步行三个小时到达学校。

所谓学校,就是那两间砖瓦房,有一个不知来历的中年教师,

所有的孩子不分年级坐在一间教室里,

讲到哪个年级哪个年纪的孩子听讲,其他自习。

午饭是来不及回去吃的,月初带来点粮食,

由老师管理这个月的午饭,几乎从未有过荤腥。

下午放学便一人一个方向地翻越山头,

直到太阳下山才看到下个山头自己家的屋顶,

家里两个老人交替的咳嗽声是对阿言的招呼声,

匆匆喝点米汤喝咸菜,阿言就着家里唯一的电器——昏黄的灯泡完成作业。

睡觉的时候在想,希望明天不要下雨,不然又要多走一个钟头。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阿言十二岁,

或许是十一岁吧,小学毕了业,

阿言自动的变成了家里的劳动力。

继续读书这个选项从来不曾出现在他脑海里,

每日上山砍柴,照顾照顾干旱的菜地,

偶尔去挖挖野菜,注意着家里的水缸,

晚上伴着爷爷那拉风箱般的咳嗽声入眠。


偶尔阿言也会走到侧边的山头,

那里有一块切面很平整的石头,

他经常坐在那里看远方,看星星。

今天忽然的想起了父母,那个黝黑的汉子,和穿着红袄的女人,

是的,阿言记不清父母的样子,上次见到还是五六岁的年级,

知道父母回来,也是怯生生地躲在奶奶身后,

偷偷望一眼,原来这就是爸爸妈妈啊。

回忆止于此,阿言开始想明天去哪个山坡找柴火好呢,东边的去了两次了,

再去就要爬高,不如去南边撞撞运气。


直到他成年,父母要带他到他们打工的城市,

他第一次走出大山,来到城市,

他第一次知道学生是有书包的,

学校是有校服的,上学是可以坐公交的,

九年义务教育是普遍的。

阿言用好奇的目光看待城市和这里的人群,

他们都和自己很不一样,

他们说着标准的普通话,

大笑着结伴回家,

吃的简餐是自己没吃过的,

穿的衣服看起来又鲜艳又好看,

谈论的话题都是他听不懂的。

阿言本就沉默寡言,这下更无所适从,

明明是同龄人,阿言却觉得简直隔了一个世纪。


除开这些,更让阿言害怕的是城里人的冷漠,

他们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在家里的时候连人都很少见,

阿言哪里读的懂眼神,只能躲避,

然后就是更加奇怪的眼神。

跟父母十几年的零交流让他不会去问,

他更是没有勇气去问施为者,

后来阿言知道那是嘲讽,是践踏,

是对外来闯入者天生的排斥。


在工地上受到外乡人的排挤,

在大街上受到城里人的鄙视,

阿言无比怀念大山里的生活。

可是既然已经见到光芒,

谁还想回到没有太阳的下水道,

阿言努力工作,勤勤恳恳,本本分分,

却遇到无良包工头,辛苦一年竟是一场空。

不知道维权为何物的阿言和父母,

相对泪两行,只能蜗居在工地里,

阿言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只知道这束光芒是他穷奇一生都抓不住的。


这样的阿言有无数个,

他们统一叫做留守儿童。

现在的他们蜗居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出身决定了他们的眼界,

经历决定了他们的前途。

他们可能疯狂,偏执,蛮不讲理

因为没有人教他们大道理,

没有人给他们武器捍卫自己。

如果你是其中一个阿言,

你能三观正直的看到这个社会吗,

甚至连三观都不知为何物吧。


吃不饱就抢是生存本能,

基本温饱都不保证,谁跟你强调文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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