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 二十四

邮箱里的邮件不多,我一会就点开了所有的邮件,只有一封是半年前,也就是母亲出事的前一个月发来的。里面是宁川双木县龙腾房产预算报告。我基本看不懂,到后面附着的一句话我却看懂了:实际用款是工程拨款的一半,全部省在水泥圈住的钢筋里了,此事不宜过多纠缠,看完即删,你好自为之。陈默一直盯着我看:“墨墨?”我瘫坐在床上。“报案吧!”我点了烟吞云吐雾,之前母亲的案子本来就处理的模模糊糊,交警队的阿宁和林森交好,在母亲火葬之前对我说:就让阿姨入土为安吧,查不出什么结果的。当初我只以为是断了线索,而今想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从种种迹象来看母亲肯定是有了苏自安的把柄。那么,母亲的死就不是单纯的车祸了。苏自安!我两眼冒着仇恨的火焰狠狠地说:“没用的,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要为我妈妈报仇!”“你准备怎么做尼?我们才二十岁,甚至都不能自理,你拿什么跟人家斗尼?退一万步,就算我们有办法,可他毕竟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曾经没有关系,以后更不会有任何关系,被抛弃了的,被碾压了的,被替代了的。

开学,我转了专业-土木工程。院长估计和我八字也不太合,他轻轻地挽留了一下,我也稍微挣扎了一下,这事就成了。土木工程男丁兴旺,妇女零落,我所在的班三个女生,一个有蒲柳之姿据说是整的,一个土不拉几但自视甚高,另一个我面都没有见上就退学了。宿舍六个人,前一个月我就见到了三个,听说不来的两个一个是上海公子哥,一个是网虫。我卯足了劲往书本里钻,大二后半学期我过的还算充实,除了晚上蚀骨的思念和寂寞,生活算的上正常。五月十二号,下午没有课。午饭过后我一直窝在被窝里,看了一会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我便昏昏欲睡,我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吵醒的。下铺的炮拉着穿着裤衩的我风一样的跑下了六层的宿舍楼。我到了楼底下才意识到地震了,楼面上的瓷砖已碎了满地,连体楼之间也裂了缝子,还有偶尔经过楼底被瓷砖砸砸伤的脑袋乌压压一片都到了操场上,我也没心情看女同志藏在人群中裸露的身体。我满操场的找陈默。他妈的人不会被砸没了吧?实在找不到我开始胡思乱想,我用炮的电话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基本用数数的方法我把操场上的人翻了个遍,晚上,学校又阻止老师学生会把每个年级,每个专业,每个班级的人统计了一遍,除了请假的,负轻伤的,没有人口伤亡。我乘着专业集中,赶紧跑过去找陈默,心里想你妈的今天如果没死,我一定拿脚丫子抽死你,老子脚底的血泡可不能白起。最终,我没找到他,自然也没抽到,他宿舍的钉子说他去了汶川。我问跑汶川找死去了吗?钉子说:“他妈好像在汶川出差。”

第三天,我跟着学校组织的救援组织一起去了汶川。一路车多,人多。到了北川地带,由于路段被毁,我们只能徒步。满目疮痍,家破人亡,死神压着悲伤,连哭泣都成了一种奢侈。我顾不得看残破的山河,我只有一个念想:找到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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