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续下了四天,期间手机上频繁收到气象局发来的,暴雪、中雪、雨夹雪等各种不同类型的雪天预警,第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窗外远山和田野白茫茫一大片,像是吞噬了日月山河,还颇为赞叹,这景象,赤道边儿上住的同志们今生怕是不怎么多见。
后几天早起的时候,已经是习惯了这种景象,雪嘛,咱又不是追求风情与烂漫的小年轻了,看了一眼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裹紧我爸的毛呢大衣,缩头缩脑的下楼去畏缩进空调房里,再也不愿出来。
午饭的时候,听见门前的板栗树上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大雪下了几天,怕是鸟儿觅不着食儿吃了,我看了看锅里煮熟的米饭,抓了一把打开门忽的一把扔了出去,哪知道那喜鹊虽然是饿坏了,但是警惕性还不小,扑腾扑腾的声音,一群全都飞走了,也罢了也罢了,不吃咱家的食儿我也没有办法。
待回头准备关门的时候儿,听见不远处有一声微弱的猫叫,“喵儿喵儿”的叫声听的人觉得心里怪可怜儿的,我扭头一看,在邻居家的墙角下,天冷,它畏缩成一团,黑不溜秋的皮肤,瘦骨嶙峋的样子像是个没有打满气的皱皮球儿,两个黄色的眼珠子滑溜溜的看着我,像是在讨好我似的,尾巴在后面一摇一摆,可能它觉得这样能给它增添一些魅力值吧。
“你饿了?”我看它讨好似的看着我,也不好意思拂了它的殷勤,便对它粗声问到。
“喵儿喵儿”,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答话儿,就这样喵喵的叫着,时不时还把头伸到爪子下边舔舔,可能是雪水打湿了毛儿。
“你在这儿等着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招招手让它呆在门边儿上,然后转身去厨房给他夹了点儿饭菜,还端了碗汤,也不知道猫吃饭爱不爱喝汤,索性我就直接按着我的胃口来了。
我一出门,它立刻从门边跑到几米远处,“嗬,你还怕人。”我看到它在几米远的雪地上看着我,便跟它打趣道。
“别怕,过来吃吧,看把你冻的,那雪比你半个身子还高呢。”我朝它招招手,又退后几步,给它留出一个安全地带。
也不知道是大雪地里面太冷,还是它太饿了,看我退后了不久,它就跑到了装着食物的盘子前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还时不时的朝我喵儿喵儿的叫上两声,那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说,这饭还不错,热乎乎的符合猫爷爷我的胃口。
“别着急,慢慢吃。”我站着不远处慢悠悠的说道,对它那种像是吃满汉全席一样的贪婪神情深感不屑,这野猫,看把你猴儿急的。
它似乎是懂得话似的喵儿喵儿回复了两句,然后就聚精会神的开始吃起饭来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正好抽这个空档好近距离观察它一下。
这看上去像是一只流落的土猫,原来应该是灰色的毛发依稀看出带着点白色的杂毛,可也不知是它遭遇了什么,现在全身黑不溜秋的脏兮兮的,看上去瘦骨嶙峋的,身子趴下去吃饭的时候背上的脊梁骨耸的老高,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我家从前也养过猫,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每次养了没多久猫不是丢了就是被发现吃了毒耗子死了,最后一只好久不回来一次,回来一次又跑出去半个月,后来慢慢的越回越少,家人也渐渐淡忘它了,索性后来直接就不回了,家人嫌麻烦,又怕养着总是丢失惹人挂念,就决定以后再不养猫了。
今儿又见到一只猫,这只猫会是从谁家跑出来的流浪猫呢?我不禁想到。
喵儿喵儿的叫声把我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原来它吃完了饭,也喝完了汤,酒足饭饱之后在用舌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呢,“嗬,你这只猫,还挺会享受。”
“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休息一会啊?”我对着它问到,一边走到它跟前准备去拿它吃完了的空盘子准备刷碗。
它见我过来也不着急去梳理毛发了,赶紧从卧着的姿势变成站立起来,然后往后退了两步,一溜烟往邻居家的猪圈方向跑去。
邻居家的猪圈是十多年前的,青砖黑瓦,房檐上的雨水常年滴落到青砖上,低矮处还长着青苔,这大冬天的,蕨类植物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这灰猫儿吃饱了也有了力气,几个扑腾就攀上了猪圈的围栏上,然后回头朝我望了望,黄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朝着我转,喵儿喵儿的叫着,邻居家的年猪还没有杀,刚吃完饭在猪圈里哼哼唧唧的睡着午觉,凛冽的寒风似乎并不能拿它怎么样,我不禁感到好笑,这一猪一猫,一静一动,倒是鲜明的对比。
那猫朝我看了两眼,然后扭头爬上了猪圈的房顶,蹬着院墙边的一颗大四季青爬上了院墙,院墙太高,再朝哪里爬去,我已经不知道了。这么大的雪它会住在哪里呢?我不禁想到这个问题。
下午我刚吃完饭的时候,它又来了,在门口喵儿喵儿的叫着,这大雪天,你倒是赖上了我的家门了,我感到有些可气又可笑,家里也不似以前那种没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了,于是又盛了一些剩饭剩菜给他它吃,我还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它,吃完了它还像上次一样,舔了舔毛儿喵儿喵儿两声朝我看看就走了。
大雪下了好几天,它在这连续吃了几天。那天终于晴了,太阳出的老高,积雪也开始融化,它吃完饭之后舔了舔毛儿,然后不是转身走了,而是径直走进了我的家里面,我一下子愣住了,你这只猫怎么跟泼皮户儿似的,难不成你还想长期赖在我家不成?谁知道他径直走进谷仓,不大一会儿,叼着两只大耗子出来走到我面前,还有一窝儿小的不能动的耗子崽子在一块破布上,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它这是来报恩来了,我家谷仓长期遭鼠患,一下子让它给解决了。
它把死耗子摆在我面前,喵儿喵儿叫了两声,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我家大门,那神气模样,像是在说,“看,我猫爷爷没有白吃你们家东西吧。”得意之情让我忍不住想踹它两脚。
那天下午我特意让母亲多烧了两块鱼想要犒劳它,结果左等右等他也没来,这么多天过去了再也没有看见他。
有时我会想它可能是旅行去了,它那么喜欢四处流浪,虽为猫身,却有虎胆,怀揣着一身的本领,没有了大雪的阻拦,随意漂泊,四海为家,凭着一身胆气和智慧,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年华。
猫兄,料你前行旅途必不孤单,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