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境 · 琼楼

万字楼是临仙镇最有名的客栈。

万先生是其中最负盛名的说书先生。其人所述故事之精妙,说起江湖八卦,朝堂风雨,妖魔鬼怪,张口即来,只此一家。

“今儿要给大家说得倒是我们临仙镇的一个陈年故事了,世殊时异,旧事再提,大家伙儿可别嫌我这是陈年烂调!”万先生话虽如此,但其话里话外一点不露却尽是玄机,可谓吊足了看客的兴趣。

“老万,你可别卖关子了,快快道来让我等爽快爽快吧!”

“这事儿还要说到几十年前……”


1.临仙镇

临仙镇在几百年前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洞天福地,人人向往,但自从七十年前生死门破裂消失之后,这里却好像一瞬间就成了一副终日雾蒙蒙的模样。

生门死境之间的界限被打破,无数的生灵凭空消失,无数死灵流窜人间。

这些年来,镇里的人不敢出去,外头的人不敢进来,斗转星移间,野草已经爬满了村口进出的道路,与世隔绝。

可即便如此,阴阳两界的混乱却也并没有让临仙镇幸免。

毕竟在这一片灰色的天空下,谁也不知道暗处悄悄滋长了些什么。


2.柳殊

柳殊是在三年前被捡到云昆仑宫的。听闻他当时浑身是血,经脉尽断像一条死狗一样。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事实上,他只是失忆而已。

就在他已经将昆仑宫上上下下,前后三百年的门派中事,无论是掌门八卦还是门派秘辛事无巨细全都摸清楚的时候,终于接到了需要他出马的通知。

临仙镇说是一个小镇,但也只能叫做独门独户,几百年前由于地势险要,许多人出于各种原因聚集在此,慢慢发展成了一个繁华之地。几百户人家坐落在主街两侧,并各自又向里延伸出许多小巷。而今却人烟萧条,落败荒凉。

柳殊走到镇子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时竟无处下腿,心下震惊不必多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宝贝出世的地方,不禁心下暗道:奶奶个腿儿,昆仑宫早该歇业关门大吉了,牛鼻子老道一个一个全是坑爹玩意儿,神神秘秘这么久,就算出来这么个地方。

虽然心里万般嫌弃,但人已在此,老道们施法搞得小毛驴也成了成了小破驴,消极怠工,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纸,没法再用,这万八千的距离已经让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进镇。眼睛一闭,扒着门槛狗狗祟祟朝里望。掏出老道给的罗盘,然后只见经针扑拉拉转得欢实,一路火花带闪电,没一会儿就歇菜了。

哦豁,现在就只能靠自己微妙的感觉了,到底谁知道这玩意儿靠不靠谱。

正当柳殊屏息推算方位时,耳边好似有脚步声。浑身一警惕,却看到前方巷子口有一道白影飞快的闪过。

柳殊连忙追了上去,但却一无所获,就叫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太紧张出现了幻觉。

正恍神间,突然感觉自己胸口的红痣传来隐隐暖意,把他吓得愣在原地。他被人捞到昆仑宫之后,就莫名其妙长了一颗红痣在胸口,只当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可现在突然的异样却让柳殊感到一阵心悸,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掌控。

还记得昆仑宫的老道给他说过:这个地方的玄秘和你息息相关,你想知道你的一切,你必须自己去寻找。

铺子的招牌布条耷拉在杆子上,腐朽的院门却被风吹得一开一合,明明违和的场景,现在却仿佛本该是这样。他缓步走在街道上,再没看到一个人,无论活人死人。

黑夜即将来临,得找个地方歇脚。柳殊没有犹豫,走进最近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养着的一池莲花已经枯黄,杂草丛生,檐壁生灰。

凑合凑合也是个住处。

在四方墙角布置了阵法,又在门上挂了驱邪的铃铛,贴了符纸,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放心休息。


3.夜遇

到半夜的时候,柳殊正梦到自己仿佛一层一层剥开迷雾正接近一个内心迫切寻找的真相时。

他迷迷瞪瞪开门一看,顿时怔住了。

天上不知何时星云密布,无数星光交杂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投射在一处,慢慢凝成了一座座高阁,五光十色,绚丽非常。每个阁楼四角似挂有铃铛,在柳殊眼前,似有灵音阵阵泛起。

明明远在天边,但在柳殊看来,却像是明明白白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知不觉间,神思已渐渐恍惚,终于眼前又空无一物。

柳殊是被门上的铃铛被人为地摇晃发出的聒噪声吵醒的。门外传来隐隐人声,昨晚的一切都是一个绮丽而亲切的梦境。他推门却看到一群不该出现的人在这。

“大白,你怎么在这?”柳殊对着门外的白确说道。“还有洞明和洞玄怎么也来了?”

“情况有变,你这一行恐发生意外,师父命我等护你周全。”白确平静地回复。“且你这脑子现在也不太清醒,万一招惹了什么东西,怕你就交代在这儿了。”身后的洞玄和洞明煞有介事的地点头表示同意。

柳殊此时只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没脸。他转了转眼珠子,心下暗忖:自己不就是平时闹腾了点,不知道大伙到底私下里都怎么诋毁自己,真把小爷当废物了。

但为了面子柳殊还是摆摆手说“行吧,你们乐意跟就跟吧,别给小爷拖后腿就行,嘿嘿!”

身后三人一脸黑线。

“正好,我罗盘坏了,走了半天还在这破地方晃荡,嘿嘿,好兄弟,你们来得可真是给我下了一场及时雨。”于是其他人的白眼,柳殊机灵地闪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言下之意,既然你们都来了,就得顶用。

白确无法,只得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铺开,找出百年前昆仑宫祖师在此处用红色朱砂所标记的生死门所在地。他们此行,一群菜鸟,只为了能帮助柳殊全身而退,什么解救苍生,不存在的。

这些年邪祟四处作乱,临仙镇也不例外,当无数人走进来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出去后,这个地方的惊悚便被放大了无数倍,渐渐成为大家秘而不宣的共识:禁地。


4.洞明

柳殊一行向目的地前进。白确一马当先,随后依次是柳殊,洞玄,洞明。身处于如此境地,四人也无心交谈,无声无息像是完全融入这个小镇一般,却听洞玄幽幽地来了一句“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柳殊转头敲了一下洞玄的头,凑过去对他道“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别疑神疑鬼的,怪可怕的。”

“可是我真的有听见,像小孩子被掐着喉咙呜咽”洞玄小声嘀咕。

“这个地方确实诡异,我们还是小心为上。”白确转身阻止两人,却发现洞明不见了。“洞明呢?”三人顿住,不由得心急。

“明明刚刚一直跟着呢,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怎么办,我们分头找找吧。”洞玄道。

白确道:“此处诡异,虽我们并未看见什么,但这暗处不知涌动些什么,还是不宜分开,小心为上。我这有追寻弟子行踪的罗盘,应当可以找到他。”

空气中渐渐有浓雾团起。众人跟随罗盘不知不觉已经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像是有意被戏耍一样。“洞明——洞明——”“你在哪儿?”然而却毫无回应。众人心里不禁更加急切。镇子后面是一大片黑树林,群峰耸立。柳殊他们正在镇子与树林之间的交界地带,看着罗盘像疯了一样迅速转动,不一会儿就起了火花“嘭”的一声停住了。

面面相觑,众人心中的阴霾如果可以看见的话,可能都可以与后面黑树林的颜色相媲了。柳殊提议道:“现在罗盘也没用了,洞明也不知道在哪儿,不如我们先稍作休息,理清思路,养精蓄锐。”

三人便收拾包袱,掐了个火诀取暖,盘腿坐下略作休憩。

到了半夜时分,柳殊被胸口的红痣发烫的热度惊醒。整个人都被一种喝醉似晕乎乎的感觉包围。

“来呀,我就在这儿,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儿。”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这个声音让柳殊无法拒绝,半睁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缓缓起身向着这个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只听到这一个声音,只知道自己想过去。

“你是谁?”眼前只有一片浓郁得快要滴落的黑雾。千变万化,四处奔腾,终于化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却是洞明。

“我是谁,我是洞明呀,你的好伙伴。”说着化为一团雾又瞬间移动到柳殊面前,几乎面贴着面,叫柳殊将那怪物脸上的诡异癫狂一览无余。

不同于洞明往常的憨厚老实,现在这一张方脸上出现的表情如此违和,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让他遍体生寒。

“洞明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柳殊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我就是洞明,洞明就是我呀,柳殊道友。”这声音殷殷切切,和记忆中的洞明一模一样却足够让他遍体生寒。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说着,却突然与洞明分开,变成了一团黑雾,而洞明,却只剩一副皮囊,他们又瞬间合在了一起,不见任何端倪。

“我好想有一个自己的皮呀,你看,我有名字,我是洞明。我好开心呀,我从下面来,又做了一个蹲守在上面的狩猎者。哈哈哈哈……”

柳殊想起自己初到昆仑宫时在后院碰到的那个小道士,“柳道友,我的名字是洞明,师傅吩咐我来照顾你,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好了。”那个憨实却爽快的汉子,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此刻却下落不明,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一股酸楚与愤怒的力量。

“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就别走了吧,都留在这儿,很快我们就会让临仙镇重现了。你怕了么,别担心,我会好好地,不会划破这层皮。”

他话音刚落,黑暗便蠢蠢欲动想要将柳殊包围。

可柳殊无暇顾及。他只觉得心底的绝望仿佛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撕裂自己的心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灭了他们,让他们永远消失。

胸口的红痣如同一个封印的口子,此时却灵力渐失,一切的魑魅魍魉都找到了出口,兴奋颤栗而迫不及待地涌出。

一种难言的痛苦,又像是一种解脱,一阵红到极致的白光一闪,柳殊已不省人事。

柳殊再次醒来时,已不辩今夕何夕。昨晚遇到的怪物,那个张牙舞爪的洞明,却都已经消失了。

一拍脸蛋,赶紧跑回去,看着白确和洞玄的一脸焦急,这才怔住,洞明确实已经消失了。

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沉默。或许是进去临仙镇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尽管知道这里的路不好走,还是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所谓的胆战心惊。

理智上说,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昆仑宫,汇报情况,寻找外援。

可对柳殊来说,胸口的红痣三番两次的异样让他已经无法忽视,身体里想要迫切跑出来的东西已经快压不住了,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强烈,他说不清楚原因,只想迫切的想要拨开迷雾。

5.琼楼

临仙镇有一个传说,每逢星象排列同乾坤八卦的顺序相合时,望春峰上便会有奇境降临,空中楼阁,影影绰绰,金玉彩霞,仙人指路。有萧鼓齐鸣,伶人腾空起舞,如作抱月之势。

有市坊街道,其中往来者,囊括众生百态,奸诈、市侩、冷漠、言笑晏晏……生离死别,就是身处欢乐场。每个人都被剥夺了多余衍生的情感,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人性。

最高的那座楼里,一个男人立在窗前冷眼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有的生灵在这只是个过客,最后入了六道轮回,有的却漫无目的,不知所求所盼,直至魂飞魄散,化为飞烟。

他在这儿守了不知多久,千百年才是一个轮回,却永远没有尽头。

来往的生灵都知道他是这儿的执道者,无心无情,他的楼从没有人敢来冒犯。

6.柳殊

柳殊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成了一个影子,像一块诞生于上古洪荒在一个地方等到了地老天荒的枯石。受混沌几万年的打磨,终于生出灵智,化为人身,他无心无情,却通晓世事。

后因身负通天晓地之能,性情冷淡,是非论断毫不含糊。被天道选中,执掌生死令,守护生死界限,维持阴阳秩序。

可枯石终究是枯石,既不会生花,也不会落泪。一身寂寥。

柳殊醒时,只觉得心理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眼角的湿润让他不由得愣了愣。

白确和洞玄看着他一脸诧异。三人间有一种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还走么?”

“已无路可退。这个地方阴邪之气横生,临仙镇消失得如此诡异。当年一定是两界要地,而今变成这个模样,无论如何,我们都应找出谜底。”

“况且你看身后,我们的来路已经不见了。”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黑植占据,毫无踪迹可言。站在这片诡异的森林中,像是蝼蚁一般。

可就在这片森林里,却突起一阵耀眼白光,白光过处,一只浑身纯白的狐狸踏着虚空驱散黑暗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在树影婆娑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怪物探头探脑,不时传来细碎的声音,似在交谈。有的用绿幽幽的眼珠子盯着柳殊眨也不眨,伴随着涎水落地,满满的全是渴望却不敢向前一步,似有些惧怕这小狐狸。

当它站住时,柳殊所处的环境已经改变,而白确和洞玄却没了踪迹。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他们人呢?”柳殊虽然这样问,却并没有选择怀疑。这个地方充斥着诡异,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理所应当,颠覆了他的想象,却又填补了心中的空缺。

白狐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他们太碍事了,只是给他们制造了一个幻境待着。”

“我只是想帮你罢了。赴故人之约,解未竟之事。”

这个空间很奇妙,充斥着阵法符文。只有几块石头可以落脚,碧潭铺满了地面,有一颗琥珀状的珠子躺在一朵像是被快进了无数倍一开一合的青莲之中。青莲上有金色花纹一闪而过,潭面的雾气却有生命一般幻化成各种人间景象。

柳殊:“这是什么?”

“这是一魂精魄,每逢九数,便有星月之华降下,落入寒潭,滋养莲根,以为其提供生生不息之气。”

“你带我来看这个干什么?”柳殊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似有渴望,更多的确实意下难言的恐惧。

小狐狸盯着他,眸子异常闪亮,语气却突然哭唧唧小委屈“当然是来送东西啦,只有你能拿回去,它都已经待了多久,偷了我的生气,害得我都没法修炼了。”

柳殊:“?”

小狐狸一挥爪子,整个空间就铺满了符文,大概启动了什么阵法,珠子颤了颤从莲窝中飞了出来砸向柳殊。

兴许是柳殊的错觉,当珠子离开青莲后,似乎潭水都清透了许多。

柳殊捧着一脸懵逼状,无论是碧潭青莲还是自己的异状都说明这颗珠子很重要,但他拿着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往哪儿塞。

小狐狸只是看着他,眼中复杂的光芒闪烁,柳殊还来不及解读。

异变突生。

山洞一阵地动山摇,笼罩整个空间的阵法符文上的金芒大盛。整个空间都被压缩改变,胸口光芒大盛,那颗珠子散作粉末转瞬之间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柳殊感觉自己像是满天星云里的一粒微尘。在这绚烂璀璨的星空之下,他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窗边,目中所视,既是星河,也是众生。

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柳殊。

“你来了么?一转眼时间又到了么。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又经历了些什么。我等了好久好久,万字楼那只死活不肯入轮回僵持了三百年的老鬼都已经走了。”

他缓缓向柳殊走来,柳殊不可控制的,与他合为一体。刹那间,一种令三界震动的震荡传播开来,时间就此停住。

是两个离开的魂魄又一次相合在一起。柳殊感到自己一切的缺失在这一刻全都被弥补,眼前闪过的,是天地开阖一来的一幕幕,小到草叶上露珠的滑落,都在清晨的阳光下而感到温暖不已。

所有他走过的路,看过的景,是星子还是云朵,他也是在临安镇上的这一条街道待了许久,无数的人流车马从他身边走过,他眼前的声色犬马,只在他合眼一瞬,全都消失不见。

7.临仙镇

此夜星盛。

彩灯云集,正值夜色浓。

一位黑袍男子站在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他闭眼时,明明是此去经年,却眼见临仙镇上的一切车马店铺瞬间重回又继续,仿佛从未消失过。

再看时,那名黑袍男子已无踪迹。

那因今夜星罗棋布而现身的琼楼,也逐渐隐去踪迹。望春峰似没有什么不同,高高伫立。

8.轮回

柳殊又回到琼楼。

他缓缓走到窗边,有生灵从街道一头排成一列僵硬走来,面上是怅惘。

有生灵一个接着一个走到街的那头,跳下深渊,神色释然。

他们管这叫轮回。

他还是那个窗前不动声色的男人,本为枯石,坐落于往生境,任执道者。本无七情六欲,却也知天道轮回,柳殊代替他,永远活在另一个世界。这样,就很好。

柳殊醒来,是在临仙镇的一个破庙里,白确和洞玄像是睡着了,面容安详。

外面的街道喧喧嚷嚷,热闹非凡。昨夜望春峰上的异境声势犹为浩荡,吸引了外面的人来观望,直到今天早上那股热潮还未散去。

“哎,醒醒,怎么睡得跟猪似的。”柳殊推了推他们两个。

正好这时洞明进来,从怀里掏出两包油纸包着的大包子。对着柳殊三人说:“快起来尝尝,李记刚出笼的肉包子,还热乎着呢。”

“哎我看昨晚的异境琼楼确实瑰丽好看,莫非师傅嫌我们没见识,让我们来看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能是哦,说不定回去之后还要让你写一篇临仙镇游记。”洞玄开玩笑道。

但这次公费出游四人确实也算长了见识。

只有柳殊拍了拍脑袋,头痛欲裂。

白确见状问了句“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吧,歇歇就好了。”

生死境重开,万物轮回,阴阳制衡。那一段如坠黑暗深渊的故事仿佛是时空破裂的一个小插曲,或许除了琼楼中人,除了那个窗边的石头,没人记得。

那个守楼的男人,像是连姿势都不曾改变,只是身边多了一只懒洋洋的小狐狸。

一切像是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人间重回。后来临仙镇再现异境时,人们只当那是海市蜃楼,既没有宝藏,也没有秘术,谁也不知道那座会在星夜出现的琼楼里面有什么。

柳殊还是那个插科打诨的柳殊。

他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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