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竟语》第七节

  高洋能够一起同行,我忐忑不安的心又能踏实几分,虽说我也是进入社会多年的人,但是若论起见多识广我跟他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他常年四处奔波,社会上的阅历自然不是我一个只知道安心工作的人所能够比拟的。夜幕很快降临,我和高洋准时接上老严,简单的介绍过后,一行三人也不废话,直奔阴阳眼家而去。

    阴阳眼家距离公安局不算太远,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地方,他家住的是一栋民国时期的老式房屋,这种房子在我们县城十分常见,所以显得很是稀疏平常,但是门前的那块招牌却很是不凡,上书两句话“算尽过往糊涂事,测透未来不迷茫”,我在心里默念这两句话,初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仔细一品却大有味道,你别看这两句话对比那些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来说显得很是平凡无奇,可是在我看来,仅就凭算尽测透这四个字就比那劳什子天文地理强太多了,这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把握,也是一种霸气,你见过谁敢豪言知尽天文测透地理吗?

  老严见我盯着那两句话发呆,不由得拉了我一把笑骂道,你别看这两句话说的像模像样的,其实都是唬人的,他们这一行就那样,总喜欢说一些虚无缥缈的话,不过这老家伙跟别人不同,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我点点头没有接话,跟着老严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的摆设十分简陋,一把太师椅、一条长几、几把小凳,此时太师椅上正有个老头靠坐在那里假寐,我抬眼细细打量这个老严嘴里有真本事的人,只见他面皮干瘦,颚下微须,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一张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可是偏偏就这么一张苍老的面孔却有一头浓密油亮的黑发,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阴阳眼忽然猛的睁开了双眼,我乍见他那对怪异的眼珠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朦胧中我有种错觉,就在刚才阴阳眼睁眼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他的双眼有精光闪过,只是我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错觉。

  就在这时阴阳眼开口说话了:“世间常见人欢颜,唯独难遇佛流泪”想不到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阴阳眼边说着,嘴里边啧啧感叹!我由于刚受到惊吓一时之间还没缓过劲来,一旁的老严已经先一步接话了“老张头,你也知道佛流泪?”阴阳眼只是轻“嗯”一声并没有接话。

  这时我也回过神来了,赶紧上前一步冲阴阳眼鞠了一躬开口说到:张爷爷你好,我叫小林,是通过老严的介绍才得知您老的本事了得,今天冒昧前来……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阴阳眼摆手制止,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由得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老严,然而还不等老严开口说什么,阴阳眼已经先开口说话了:“我说你一个年轻小伙子说话怎么酸里酸气的?你就直接说是来找我算命的不就得了,年纪轻轻的说话非得像个老教书先生,平白听了叫人心里不舒服”。

  我被阴阳眼的这一通抢白弄得尴尬不已,还好一旁的高洋及时插话给我解了围,高洋上前一步朝阴阳眼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朗声说道:“老爷子,小子给您见礼了,礼数如有不周全,你老请多担待,我这兄弟就这毛病,书读太多了说话喜欢咬文嚼字的,别说是您,就是我有时候也挺别扭,只是我们这次冒昧前来,确实是有事求你老帮忙,人命关天,还烦请您老费费心给指点指点,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有厚礼相送,小子先谢谢您了”。高洋说到这里冲阴阳眼鞠了一躬,同时一个厚厚的信封不动声色的放在了茶几上。

  阴阳眼瞟了那信封一眼,也不推辞,探手拿过去掂了掂随手放到一边,这才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既然上门,那就是客,生意上门我岂有往外推的道理。也罢!既然来了就说说吧,你们找我何事?

  听了阴阳眼的这番说辞,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鄙夷,要钱就要钱嘛,还非得整得七弯八绕的,不过想归想,我可没敢表露在脸上,我刚进门那老家伙的两句话确定很让我忌惮,如果老严没有事先给他通风报信,那么这老头仅凭一眼就能说出佛流泪的话,那可真是了不得了,这种人,哪怕是行事再怪异,也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高洋听了这话的话大喜,一把将我推到阴阳眼面前,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两下就将我的上衣扯下来对阴阳眼说道:“您老先看看这个”。阴阳眼依言凑过来一看,嘴里不由嘀咕道:“果然是中了转世咒”,什么转世咒?我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题里的关键所在,赶紧开口问阴阳眼。由于心里急切,所以我出言难免有些失礼,好在这怪老头仿佛很适应这种直来直去的谈话方式,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而是开口告诉了我们转世咒的由来。

  阴阳眼告诉我们,他以前看过一本叫做《方术总成》的奇书,上面记录了很多少数民族的各种异术,比如说什么诅咒、附灵啊等等。我身上的这个就是一种始传于苗疆的诅咒,他曾经在《方术总成》上看过有关于转世咒的记载,书上是这样记录的,“转世咒,依言取意,中此咒者三月内身体会发生异变,逐步转换成咒灵模样,至极,神智尽失,咒灵亦会转世附体,谓之转世一等,拒传最高可入八等,八等后具体不详、解法不详”。

  听了阴阳眼的话大家都傻了眼,我们本来听说他知道这劳什子转世咒的事很是高兴,谁知道他却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结果!什么叫具体不详?什么又叫解法不详?我原本满心欢喜却得到了这么个毫无用处的答案,不由得大失所望,情绪也瞬间变的低落。

  老严见我情绪不好,忙出言安抚:小林啊,你先不要急,我们听听老张头怎么说再作打算,说完又讲目光投向了阴阳眼。

  阴阳眼见此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关于转世咒的事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一旁的高洋仍不死心,提出要借阴阳眼的《方术总成》看看,谁知阴阳眼却告诉我们那本书早在很多年前就毁于一场火灾,至此我所有的希望全部宣告破灭,一时之间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悲愤,老严再次好言安慰,劝我不要悲观,他说我们好歹已经知道了转世咒的事情,并且也知道了转世咒的发作时间,也就是说我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来想办法解除转世咒,老严还说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就拿这转世咒来说,既然有下咒的方法,那么也必定会有解咒的方法,万物相生相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听了老严的话,我的心里重又燃起了希望,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曾经看过这样的介绍,说是在毒蛇出没的不远处也一定会生长着解蛇毒的药,这个经多方验证,确实如此,我想,转世咒应该也同样会是这样的,既然能下咒,那么就一定能解咒,只是具体的解咒之法我们还一时无法得知而已。

  就在这时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高洋忽然冲阴阳眼开口了:“老爷子,您的本事我们都早已知晓,而且也深信不疑,既然转世咒的事我们暂时没有方向,您看是不是可以帮我这兄弟算算,给他指条明路?”

  阴阳眼听了高洋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那自然是可以,既然收了你们的钱,那么我当然也会为他卜算一番,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回,高洋连忙表示没关系,请他随意。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心里却犯起了疑惑,我不懂算命,自然也不知道阴阳眼所谓的准备是干什么?正当我在心里暗暗嘀咕之际,阴阳眼已经从后屋出来了,只见他右手托着一个绿锈斑斑的小铜炉,左手捏着三根线香来到我面前,先将香炉放在小几上,然后把线香递给我并让我点燃插进去。我依言照做,随后屋子里的三个大老爷们便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小的香炉看,而此时阴阳眼早已重新坐回了太师椅,只见他右眼微闭,右手拇指在中指的指肚上不停的来回掐动,少顷又睁开右眼闭上左眼,右手依旧掐动个不停,我们全都屏主呼吸全神关注的盯着他,一时之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忽然,阴阳眼的双眼猛的同时睁开,然后我们就看到他颤抖着用右手指向我,满脸的惊骇之色,我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心里顿时也跟着忐忑起来,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自己在慌张什么,只是看他的神情本能的感觉我的事好像非常麻烦。

  阴阳眼指着我半晌没有说话,然后他很突兀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高洋给的信封往我手里一塞开口道:你还是另寻高明吧,你的事我算不了。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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