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莱昂纳多的红牌
1994年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巴西队对东道主美国队。上半场，莱昂纳多在中场边线附近争抢中肘击对方球员头部，被红牌罚下。赛后莱昂纳多又被追加停赛4场，也意味着就此告别美国。在1995年的一个访谈节目中，莱昂纳多回忆说：“不知怎的，美国队的那个人突然倒地，胳膊也脱了臼。我并不是有意的。”
实在让人好奇，为什么肘击头部会使人脱臼？如果不是有意的，裁判为什么还要用红牌来惩罚莱昂？他是在偏袒美国吗？不对，红牌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要追加禁赛呢？
发出这些疑问的时间是1995年暑假里的一个下午。
博涵正坐在卧室的酒红色小沙发上，手里紧攥遥控器，随时来回切换辽宁台的世界足球精选和其他台的新白娘子传奇。
此时的我，正坐在沙发旁边的床尾，只想尽快夺回遥控，我不介意看哪个台，哪个节目，但完全受不了电视画面变来变去的痛苦。可这小东西攥的太紧，我又不想硬抢，那样的话只会引来他姥姥骂我。
“挺大的岁数，跟孩子抢东西，你瞅瞅，电池都摔出来了。”我不敢吱声，把遥控器捡起来放在床稍儿，悄悄地绕开博涵和她姥姥。
“没事儿，坏不了。”我笑呵呵小声回了一句。
这些是在莱昂回忆事件后2分钟内发生的。
每次都忍不住，跟博涵抢电视遥控，抢玩具水枪，抢陀螺。事实如此，我是认真的，只要小孩玩的，我也都喜欢玩。
我的年龄早就被我的好奇心赶走了。
“为什么肘击头还会脱臼？……姥爷，姥爷，莱昂纳多真可怜。”但让我非常省心的是，孩子每次被我抢了却从来没哭闹过，紧接着又来找我玩。
“这个咋说呢，除非你就是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要不然你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疑问，你想啊，假如莱昂纳多击倒的人是博涵 王，你很可能也不会觉得他可怜了。”我回答说。
“我知道。但当着好几万人，被红牌罚下去，实在太难受了，要是我，脸要涨红一辈子。”
“是不是一辈子我不知道，但你的小脸儿……”
“真够呛。这可是世界杯啊。”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像是大声的自言自语。我估计他都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
看着满脸通红，额头上还不断渗出汗珠的小博涵，我突然想：“以后他考上大学，离开家，我可跟谁抢遥控，跟谁一起玩啊。”
2 傻子检测
“‘我姥姥叫赵锡珍，我姥爷叫刘育书，我奶奶叫…’‘好了好了，他们我都认识，你晚上在这儿吃饭哈。’魏姨都没让我说完。”
“你怎么说的，博涵？”“我说，'我得回家吃，我爸炖大骨头棒。'”
“我估摸着他魏姨是想看看博涵是不是傻子。咱家孩子平时确实太不爱吱声了，跟谁都不说话。”他姥一边坐在地上包豆包，一边笑着对我和他妈说。“不爱说话，也不等于是傻子呀，我儿子6岁就会背99乘法表了，而且是自己在家里学会的。”小萍立刻略带反驳的说。
“是他姥爷教的。”锡珍快速补充。
“对对，是我爸教博涵学的，看我这记性。”
“你们啊，没一个了解孩子的。”我看了一眼博涵，然后说。
“我怎么不了解孩子，孩子爱吃啥，我都知道，孩子……博涵呀，又空嘴吃小豆馅儿，你都吃了，你姥就没得包了。”
“豆馅儿好吃，我光吃豆馅儿就行。”博涵笑呵呵地说。
“我说的跟吃啥没关系，你要知道孩子都想啥。”
“爸，我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妈，再说了，这么点儿小孩儿能想啥呀。”
“你爸说的对，你呀，一天到晚马马虎虎的，也跟个孩子似的，好在博涵不随你。”锡珍迅速接过话来。
对于理解孩子这件事，小萍还不能正面思考，只能用“我是他亲妈”来表达她全部的自信以及轻蔑。锡珍虽能懂我的意思，但行动上也很难时刻消化孩子的敏感，她一直用心做到的是：如果帮不上忙，就努力理解。
我还预感日后自己会走在锡珍前面，心里不免既心疼她，又担心博涵的将来。
“妈，我想去玩水。”
“嗯，去吧，别玩太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