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三份报告
贫民区之行对于老范来说既是惊喜又是疑惑。刘三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但这是一个标准的赌徒,除了赌博以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所能提供的信息还不及酒吧老板多呢!老范是失望之极,只好再回到了案发现场!
丁香旅舍早已被封住了,前门后门都紧锁着,只有几个小孩在楼前楼后的玩耍,无形中却显出几份凄凉来。也许这才是它本来的面貌,夜里的繁华是穷人们的狂欢,是远离法律罪恶的温床,至少老范是这样认为的。
在当地警员的陪同下,老范再一次走入那间凶杀案的现场,尸体早已被抬走,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用粉笔画出的人形的图案,但图案旁的血印并没有清除干净,渗在地上,泛出一种沉重的黑色来。天气有些闷热,这样一定会招来苍蝇的,老范想着。
不知为什么,老范总觉得这个现场还能够提供一些线索,虽然早已经过了技术人员的取证工作,但这个现场却有种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老范脑海中的疑问一直挥之不去,但他却一直没有和苏琼提起过,这种疑问只是一种感觉,老范在分析案情时从来不会说出自己的感觉的。
现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比较杂乱,刘惠兰的尸体躺在屋内正中央,旁边是被掀翻的一把椅子,还有那把杀人的菜刀。尸体,椅子与菜刀的位置都显得十分地随意,所以初步判断,这是一起突发性的冲动杀人事件。
但椅子为什么会摆放在屋内的正中呢?
老范突然觉得这个现场似乎是经过特意掩饰过的,一般两口子吵架,即便动起手来,椅子这种东西都会成为障碍而被推到了一边,但从现场来看,这把椅子却倒在了刘惠兰尸体的旁边,刘惠兰更象是从椅子上滑倒在地上一般。
难道在发生命案前椅子就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吗?对于这么一个并不宽敞的房间来说,这样摆放家俱显然是不合情理的,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刘惠兰坐在了椅子上,那么她为什么偏偏要坐在房间的正中央呢?
老范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却由于一时无法参透内在的奥秘而有些心焦,他只好先将这个疑问放在心中。
离开了案发现场,侧对面便是楼梯口和那道后门。后门的外面都是一些简易的小吃店,人员比较杂,根据上午的问询情况来看,案发左右的时间中,似乎没有人从后门出去,当然,这个情况并不具有确定性,毕竟案发于凌晨,那些小吃店的人们正在熟睡中,也许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上了楼,老范来到了201房间,技术人员对这个房间也进行了取证工作,但按照林川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取证工作估计不会有什么新的线索的,那个绑住林川的人是相当谨慎的,怎么可能会留下珠丝马迹呢!
想到这里,老范猛得惊醒了,原来他一直感到奇怪的地方就两件事的不同之处。
如果绑架林川与杀害刘惠兰的人属于同一个人,那么他在两间屋里的所作所为怎么会这样的不同呢,在201房间中,他谨慎小心,几乎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而杀人现场却是一片混乱,很显然,这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做法。
难道真有两个人,一个杀掉了刘惠兰,一个捆绑住了林川?老范立即想到了那个偷东西的人,只有他的出现才能将这个疑问打消,为什么一个人不能在偷完东西两个小时后再进行其它的犯罪活动呢?也许他在故意延长这两个小时,故意偷走林川的东西以转移警方对他从事其它犯罪活动的怀疑。
那么,这个神秘人与瘸子大祥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们到底是谁出现在201房间,又是谁杀害了刘惠兰呢?
带着这些疑问,老范回到了刑侦队,而那份技术报告也适时地出来了,苏琼正捧在手中仔细地观看着。
见老范回来,苏琼把刘惠兰与宋文交易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老范将自己从现场带回来的疑惑也向苏琼提了出来。
苏琼点了点头,并没有急于做出判断,而是将技术报告扔给了老范:“你先看看这个吧!”
老范拿起报告,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
仇秋的工作向来令人满意,报告记录着所有证据的鉴定结果以及分析要点。
首先是201房间,里面只有三个人的指纹,分别是林川,大祥与刘惠兰的,由于刘惠兰与大祥是店主,所以在房间里出现指纹并不奇怪。而绑住林川的绳索上却没有任何指纹存在,这意味着作案人十分谨慎,作案时肯定是戴着手套的。从证物的分析结果来看,这个作案人的手法具有一定的职业性。
第二份报告便是来自于凶案现场的,现场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分别是大祥与刘惠兰的,疑点也不是很多,但仇秋却特别指出,那柄菜刀把手上的指纹虽然也可以断定是大祥的,但却是相当模糊,如果是大祥杀死了刘惠兰,那么他肯定用力地攥住刀把,指纹不应该这样的。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杀完人后,凶手对刀柄曾做过简单地擦拭工作,但显得十分匆忙。
第三份报告是尸检结果,刘惠兰的确是一刀毙命,刀口很钝,伤口上所留下的铁屑与菜刀是相吻合的。
老范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绑住林川的人与杀害刘惠兰的人的确不应该是同一个人。”
苏琼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将那个灌醉林川的人列入进来,他绝不是只是偷了林川的东西那么简单。”
“没错的。”老范说道,“从两个案发现场来看,201房的现场十分干净整齐,说明绑住林川的人具有一定的职业性,而刘惠兰被害的现场比较混乱,说明冲突性的凶杀更有可能。所以我比较认同是大祥杀了刘惠兰,而那个戴帽子的人将林川绑起来了。这种组合是比较合情合理的,也符合每一个人的情况。”
“只是不知道这个戴帽子的人到底是谁?”苏琼说道。
老范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也无法猜测这个人的身份,咱们先抛开他,看看刘惠兰这条线索,首先根据从宋文那里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基本可以证实刘惠兰与雷伯宁一定有联系,至少也是和雷伯宁或秦玲其中一个人有联系,因为她手中也有雷伯宁的那种珠宝原材料。当然,到底是不是属于同一批珠宝还需再进一步查实,但我相信宋文对两种珠宝的研究肯定不是琢磨一两天了,他的判断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苏琼道:“如果证实了这一点,我们也可以正式确认那个名叫冬儿的孩子还活着,如果孩子活着,那么出现问题的便是雷伯宁,秦玲并没有疯。但问题是如果秦玲的确把冬儿交给刘惠兰抚养,那么又为什么是秦玲提出要登报寻子呢?”
老范摇了摇头道:“咱们其实并不能保证是秦玲找到的报社,要知道她受到严密控制,打个电话并不是很容易的。所以这极有可能是雷伯宁设下的一个圈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苏琼有些疑惑不解。
老范想了想说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隐情,包括秦玲为什么将孩子托付给别人以及装疯等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雷伯宁已经成功地给警方造成了假象,那就是秦玲是一个疯女人,这样即便孩子出现了,那份死亡证明也可以说是秦玲故意做出来的,也可以剥夺秦玲对孩子的监护权的。”
苏琼点了点头,说道:“在这种情况下,秦玲显然不希望雷伯宁找到孩子,于是便希望通过林川去通知刘惠兰,让刘惠兰躲一躲,但林川不小心让大祥看到了那则寻人启示,他与刘惠兰是夫妻,所以他一定见过那个孩子,为了五十万,他失手杀死了刘惠兰?”
“这是一种可能,大祥杀死刘惠兰之后,心里紧张,于是便打算布置现场,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有些手忙脚乱,擦掉刀把上的指纹,但很显然擦得并不仔细,把椅子放倒为了造成刘惠兰曾被人逼供的假象,但这一切并没有进行完,也许是有人来了,也许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掩饰好自己的罪行,于是只能选择逃走。”老范说道。
“如果咱们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我们找到了大祥,其实上就找到了那个孩子,对吧?”苏琼自信地说道。
“没错,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祥在这两天里一定会联系雷伯宁的,咱们只要盯着雷伯宁便可以了。”老范补充道。
“但我现在还有两个疑问?”苏琼说道,“第一个便是回到那个绑住林川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第二个疑问是刘惠兰为什么要买下那幢并不赚钱的筒子楼?”老范笑着问道。
苏琼点了点头:“其实第二个问题倒很容易解决,刘惠兰不愿意离开那个地方,因为她要守着那个电话,守着那个地点,这样秦玲以后便很容易能够找到她。而且由仓库改成的那种简易旅舍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必须换一个。买筒子楼对于她来说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等待。当然,我不知道这个解释是否正确。”
老范表示赞同,然后说道:“而你所说的第一个疑点我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按照林川所描绘的情况来看,那个人询问的那些问题似乎是想详细地了解现在的雷伯宁,这么说极有可能这个人与雷伯宁以前的事情有着某种联系。所以现在我很难找到这个人的突破口,只有把雷伯宁以前的底细摸清了,这个人才有可能浮出水面。”
“林川说了,这个人在问他话的时候特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但林川觉得这个人一定以前认识雷伯宁,而且和雷伯宁有过节。如果这是样的话,那么不是律师对我们撒谎就是雷伯宁对律师撒谎。”
“咱们下面要做的就是监视雷伯宁,一方面等待大祥的出现,为了那五十万,他一定会铤而走险的,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人,他不可能不继续下去。而另一方面看来咱们得当雷伯宁的保镖了,那个戴帽子的人对他肯定是不利的。”
“还有要彻底摸清雷伯宁的真实底细!”苏琼补充道,她现在后悔将雷伯宁家的监听装置拆除,否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