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月亮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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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要一颗一颗地择了，掐掉尾端的烂叶子。芹菜要一段一段地撕了，扯掉缠在上面的细丝。芋头要一颗一颗地刮去上面的泥土，毛豆要拿着手指头，嵌进去那毛茸茸的外壳里面。

夕阳下，在门口做菜的女人，站在水池边，把活蹦乱跳的鱼一刀一刀地在脊背上刮着鳞。

我蹲在地上，剥毛豆，剥得心里痒痒的。

每一颗都是愤怒，焦灼，等待。等待豆子壳铺满了一地，等待装豆子的碗盛满的那一刻，等待这漫长的等待结束的那一刻。

每一刻都是煎熬。

从此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厌恶上做菜了。这果真只能是女人的专长。

在小火慢炖的浪漫中静静地等着归家吃饭的男人，一颗又一颗毛豆是软绵绵的呓语，脚边依偎着的狗对着看不懂的夕阳做无所谓的冥想。

再等一会会儿，从最后一缕阳光残照的天幕里，会走回来一个男人。他左手拎着黄酒，右手拎着爆米花，走到门口的时候，俯下身摸一摸迎面冲过来的狗。

天就完全黑下去了。

屋子里，男人坐在小桌前，吃着女人做好的菜。女人坐在小床前，吃着男人带回来的爆米花，一颗一颗地扔到嘴里，融化成无数颗甜蜜。

这将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这是2018年的中秋夜。

这一天，这个中秋夜，我讨厌死了那种等待，我痛恨食物从生到熟的那个过程，我回忆起下午的时候，这个女人在菜场和人讲价时眉飞色舞的眼神，她腿摔坏了，却还执意带着条狗，她不信任别人卖给她的鱼，非要拿到卖葱的菜农那里去，称了又称。

这是慢慢爬过去的生活，野是我莫名燃起的怒火。

所以我会三天不洗澡，所以我会懒得收拾落满墙皮的床铺，所以我会觉得花2小时洗一只鞋子再花2天穿脏它，太不划算。所以我会放任自己的食欲，让肚皮上的肉一圈一圈厚起来。所以我会面对华丽丽的书本，再也没有阅读下去的欲望。

我变得不爱生活了。好像也不太爱自己。

这些字能敲下来实在太不容易，愈发地觉到自己是病了，病了。好不容易昨天跑了10公里，今天却还是狠颓狠丧地一如既往，所有的励志和疯狂好像都不过是一时的气血上涌，涌过了，就继续风平浪静地往下坠落，坠落着坠落。

注定这一生，我就是平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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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去看看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