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

1

二十年后,当名闻江湖的胡一凡站在华山之巅,回忆往事时。萧萧的风声,让其背上的那柄宝剑嗖嗖有音、不寒而栗。背后那个黄衫少女,凝视着他望向远处,感觉时间是那么绵长……

天启初年,在顺天府治下的一个小乡村的一块大石头底下,一个贪睡的乳嘤光屁股地躺着,时不时发出几声蹄蹄的哭声,让人心肝欲碎。在这个强盗横行、瘟疫不断的地方,人们的生命似乎不似那么让人差强人意。六月的天空中,太阳似火球一样,分泌着一点点的热汁,让周围赤地千里。

这样的年份,养一个孩子就等于像死亡走进了一步,看来孩子的父母还是留了一点最后的最严,对孩子没有下手,让其自生自灭。远处,繁茂的大柳树下,一双浑浊的老眼一直盯着孩子,像野兽一样。那皮包骨头的脸,满面风霜,刻满了皱纹,显示确实是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小男孩一直躺在大石旁,时而安静时而躁动。削瘦的面庞黄黄的,毫无生气,只有两只眼睛大的有神。蝉儿不停地叫着,埋没在草丛间,田里的禾苗好像根本看不出迹象,好像没种过似得,土地干皱龟裂的厉害。

强盗一波波过去,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对孩子都似熟视无睹。快黄昏时,一伙强盗大摇大摆的走过石边,恰好发现小孩,带头那个眉头倒竖、满脸横肉用肩扛着大刀的家伙显然极度兴奋:嘿,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嫩的人肉了,兄弟们快捡起来,到山寨好烹了吃。远处大柳树背后的老媪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命悬一线,她显然不知道这里有强盗。说实话,她是从山西逃荒到这里来的,没想到这里也一样。在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是多么想要孩子活下。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弓弯着腰的老头经过这里,看到当时的情景,老泪纵横。他相依为命的孙子就是被一伙强盗吃掉的。老头走过去,跪在匪首的面前,恳求放过孩子。匪首用舌头舔着回旋了一圈嘴,然后,强硬道:“你是什么老东西,敢在这里指手画脚,活腻味了吗?  ”听着,令人不觉齿寒。众啰啰也齐喊一声:“老东西,快走,不然杀了你。”其中一个用舌头舔着刀面。森然道:“好久没有杀过老家伙了,今天就拿你祭刀。”他用刀举了举朝老头砍得姿势。

老头有点害怕,手心里攥满了汗。他强自镇定着,有点吞吐地说:“大王,您高抬贵手,放了孩子吧!我家还有一头小羊,和您换孩子怎么样?”匪首一想,小羊!好久没吃羊肉了,就换了吧!今天算你们运气好,家里有只羊,要不然,哼哼!定杀。他把老头褴褛的衣服扒下,给他一个赤裸着的啰啰穿上,指定了一个啰啰,跟着老人抓羊去了,然后众人扬长而去。老人抱着孩子,感觉孙子又回来了,步伐很坚定。远处的老媪死勾勾地看着这一幕,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到了老人家里,啰啰牵走了羊,但出门时,看见有几个大南瓜,似抓又止。老人脸上沁出了汗珠,这几个大南瓜是家里唯一的余资了。啰啰看了老人一眼,懂了老人的担忧,笑着说道:“大爷,您不必担忧,我们虽是土匪,但却是一支仁义的土匪,绝对地讲原则讲纪律,和一般土匪们不同,绝不会抢东西的,呵呵。告诉你吧,我们的大哥还是一位诗人呢,诗写的很好。”说着,朝南瓜咽了一口口水后就一溜烟地走了。

2

爷爷死了,石头被黄管家拽着,正式告别了打架斗狠,沿街乞讨的日子,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五年来,前四年的日子有爷爷的庇护,算是一种贫穷中的幸福,也还行。自从爷爷饿死后,他就沿街乞讨,四处流浪,和其他的小孩打架,为抢一口吃的不择手段。眼光阴郁冷峻,像寒光一样。这当中他渐渐竖起了威信,成为了一帮孩子中的“王”,那些大他一两岁的孩子都要忌惮其三分。

一天,当他带着一帮孩子在街上正寻觅东西时,他听到有人吆喝,那震天价的吆喝吸引了很多的人围观。吆喝的那人被观众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宁是挤开了一条缝子,钻到了前面,有两个调皮的甚至从大人的胯下钻过。

石头看到挨着被围那人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不知写着什么,那人长得矮矮的胖胖的,眼睛好像眯成了一条线,两片八字胡子的尾巴微翘着,很可爱。他前面的地上铺着几张纸,上面放了几百文钱,和一只烧鸡,众小孩望着那只烧鸡,不觉口水横流。

只见那人不急不忙的说:“各位,大家好。鄙人黄三,是黄府的大管家。奉我家主人黄万的命令,在此购买一男孩和一女孩为黄府之奴婢,待遇丰厚。”他用手指一指面前的烧鸡,大家看到了吧!任凭黄三说的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就是没有应承的人。黄三嘟哝着:“他妈的,今天正是奇了怪了。唉!出门有点急了,忘了看黄历了。”

这时,只听见一个响亮清脆的声音道:“我答应了你的要求,那……那些钱就是我的了吗?”黄三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娃子,站在那。衣服烂的不能再烂了,脸也脏兮兮的,不过这时,中午的阳光正好斜穿人群,照在他的脸上,那七彩的光束映衬在那张脸上,真是俊气。

黄三慢条斯理地说:“是你刚才说话吗?你家的大人呢。”那孩子道:“我家没有大人,就我一个,你们要买人吗?”黄三把孩子拉过来,上下打量着,又用手掐掐腿拧拧胳膊,感觉还行。当他这么做时,孩子的眉宇间露出了一种厌恶的神情。黄三心想也只能是矮子里拔将军了,就他了。这时他又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自己买自己了,有点匪夷所思。”我叫石头,我只想要那些钱。

这时,众小伙伴们才反应过来,大叫石头、石头,你要做什么啊!和他最好的老二刘江把他拽过来说,你怎么了,疯了吧?石头沉默了许久,半响后才说:“我要把我爷爷好好安葬了,给他立块碑让我以后好找到他。”

黄三当着众人的面,写了契约:石头卖身黄家,为期七年。把钱交给了石头就打算攥着他走。石头说慢,让我再去看看我爷爷。黄三狐疑道:“你爷爷,你还有爷爷”我爷爷死了,就埋在城西的哎鸣山。既然死了还见什么,走。你不让我见,我就不买了,他决然道。“唉,脾气还不小,好好,我陪你一块去。”石头俯在刘江的耳边,嘟哝了几句,刘江就带着另外两个小伙和石头给的那些钱,离开了。一行人迤逦走过城西,穿过浮桥,来到了哎名山。

石头记得一年前,他和刘江他们就是用一袭破席卷着爷爷,把他埋到这颗枯死的槐树旁的。一年了,那冢坟茔还是那样,依然如旧,只是多了几棵杂草。

一会儿后,刘江他们来了,拿着一些甜品,和一块长一尺,宽一寸的石牌。黄三用眼瞄过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爷爷胡氏之墓。

石头他们把石牌立在爷爷的坟前,献上甜点,一个个跪下,磕起了头。石头泪流满面:“爷爷,石头看您来了,爷爷您看见烧鸡和酒了吗?你吃一点啊!你以前都把最好的留给我,而你什么都没吃过。爷爷我立此碑就是要让我一直都能找见您,爷爷您看见了吗?您走了,再也没有人疼石头了!爷爷,你快回来,回来啊!”哭声幽咽,天空低沉。

离别的时候到了,石头把烧鸡和甜点分给了众伙伴,把剩余的钱也都给了他们,端起酒壶喝了一口,辣的差点吐了出来,众伙伴也是一人来了一口。

黄管家攥着石头,走了,众小伙伴们都含泪挥手,石头更是哽咽着说不出声。刘江大叫道:“石头,你一定要看我们来啊!”石头哭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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