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的小电扇

今天傍晚时分，我家的小电扇终于停转了！准确来说，不是停转，而是关不掉了——明明按了off键，外面的导风罩已停，可里边的扇叶还在转；把风速调到0，还在转！没办法，只好切断电源。就在切断电源时，闻到了刺鼻的味道——电扇内部已经烧坏了！

图片发自App

这台小电扇，来到我家已经18年整，而且伴随着儿子的成长。

我是个恋旧的人，尤其像这样的老物件，早已成了家庭标志性物品，全家都对它产生了感情。如今突然坏掉，感觉像失去了一个老朋友。老公叮嘱我逛街时留心，遇到同款再买一个。可惜年代久远，始终没有发现，在网上搜搜，根本查不到这个牌子的小电扇；其他品牌，也没有同款。这才想起，这台绝版小电扇，是当初一位卖家电的家长送来的，没有价格，只是大型家电的赠品——如今到哪儿去找同款？

电扇虽然坏掉了，可我久久不忍把它扔掉，因为它承载着儿子太多的童年记忆。

记得是在2001年初夏，我们一家三口住在县直中学的教工宿舍。房间很狭小。进门就是双人床，还只能两面靠墙放着，紧贴床铺就是组合柜的两个大衣柜（一个柜门因贴着桌子，根本打不开），加上一张桌子，一个三人木沙发，挤得转不开身。而且房间的朝向不好，门开在靠走廊的东面墙，而西边大半面墙都是玻璃窗：冬日的寒风能从窗缝里灌进来，夏日午后的阳光普照每个角落——用农村老家的话说，就是典型的“冬不暖夏不凉”。冬天可以多穿多盖，再生节煤炉取暖，夏天可就悲催了，房顶较低，吊扇除了风大，也不安全，落地扇占地儿——所以，最合适的就是这个作为配赠的小台扇。

这个小台扇的风速有三档可调，同时打开导风键，外面的导风罩缓缓旋转着，使整个风力柔和而均匀，两岁半的儿子即使在睡眠状态，也不用担心吹感冒。

于是，小台扇伴我们度过了那个炎热的夏天。后来搬家到学校东南角的教工宿舍，说是教工宿舍，其实就是廉租房。一楼是学生食堂和商户，二楼十几间房里，住的全是暂时买不起房的教职工。这间房稍大一点儿，容纳了我们全部的家当，房顶有一个前任房主留下的吊扇。但是这间房比起以前住的房子，自然条件更不理想：门开在西墙，迎着冬日的寒风和夏日的骄阳；东西各有一个大窗户，接纳从早到晚的阳光；同时还在顶层。住在这样三面在外的房子，可想而知我们冬夏两季所受的煎熬。就在那个奇热无比的夏天，老公热出了腮腺炎，不得已买了一台空调，也是我们家最大的奢侈品。但在多数时候，尤其儿子睡觉时，还是这把小台扇不遗余力地制造着和风。

2005年，我们终于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套房。冬天有暖气，夏天也没有以往那么热。唯一的空调移到了主卧室，客厅买了落地扇，儿子的房间还是那台小电扇。

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们常开了空调，让儿子也睡在主卧的大床上。但儿子显然不想被夹在中间受约束，每每趁我们睡着时，便轻轻悄悄下床，趿拉着小拖鞋，拿着小台扇，（小台扇的电线，一定是曵拉在地上的）走回他的卧室。就在儿子轻轻下床的细微声响里，我会醒来看着儿子的一系列举动。等过段时间再去看儿子，已经吹着小电扇，躺在床上睡着了。

印象中，我们买过的台扇、落地扇，包括吊扇，都曾经坏掉某些部件，导致功能减退，唯独这把小台扇从未出过故障。

套房空间大，桌子离床有一段距离，儿子便拿椅子放在床边，小台扇安放在椅子上，电线就悬在从插座面板到电扇之间。有时走路慌张，或者懵懂醒来，偶尔会拌到电线，小台扇便遭受不白之冤，从椅子上重重摔下。起初没有大碍，捡起来还能继续运转；但随着摔的次数增多，小台扇出现接触不良，导风键失灵，需要反复开关才能工作。尽管按键失灵，总归还能使用，我便每年五月份把它从当初的原装纸箱里取出，九月份再装回去。

可是今天，装电扇的纸箱还在，电扇却累倒在工作岗位！看着为我们辛苦服役18年的电扇，心中充满负疚。电话告知儿子小台扇彻底坏掉的消息，儿子也不由唏嘘感叹。

如今儿子已长大，不怕冷风劲吹，且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卧室也装上了空调，再不会出现手拿台扇、把电线拉在地上的情景。但儿子幼时小小身板一手拿台扇、一手关房门，电线像条尾巴似的拉在地上的画面，早在我的心中定格。

别了，我们的小台扇；别了，儿子的童年！

后记：本文初稿仅为一张照片，完稿于8月23日上午，属于补作业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