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魇
萧遥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睡得很沉,梦到了很多事,从小到大,然后,是那场他难以忘记的噩梦。
“我不是叛徒!”
萧遥一下子坐起来,浑身是汗。
“你不是叛徒?”
抬眼一看,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处理得当,血污的衣甲也早已被换下。
“你是谁?”萧遥警惕的看着对方。
“我叫黄镜。”那中年人平静地看着他。
“我这是在哪?”
“青州,唐家堡。”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我救了你,你身上的伤,已经无妨。”
“多谢。”萧遥艰难的站起来拱拱手,黄镜没有阻止他。
“你的东西,在桌子上,虽然基本上已不能用了,但我觉得还是交给你处理比较好。”黄镜自顾自的泡着茶。
“我的方天画戟呢?”
“方天画戟?”黄镜的瞳孔陡然一缩。
萧遥喟然苦笑着:“算了,你能把我从西凉带到青州已是已是感激不尽,那方天画戟丢了也好,被你藏起来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西凉?可下面的人明明是在唐家堡门口发现的你啊。”黄镜有些诧异,“虽然青州随时有陷入内乱的可能,但是在我唐家堡地界上,还没有哪个山贼草寇敢如此明目张胆。不过,我黄镜向来光明磊落,拿了就是拿了,没拿就是没拿,不信,你尽可四处去搜,我发誓绝对没有藏匿你的方天画戟。”
“也罢,那东西,如果你能拿得起来,说明是它认可了你,这跟我无关了。”
说着,萧遥拱拱手就要走。
“且慢。”黄镜突然突然叫住萧遥。
“怎样?”萧遥脸色一凛,恐怕这事没这么好翻篇儿吧。
“你叫什么名字。”
“萧遥。”
“什么字号?”
“西凉,清风寨。”
“清风寨?就是帮益州打破西凉南关的清风寨?”
“唰”的一声,黄镜还没反应过来,萧遥已欺身,饶是他浑身是伤,速度却一点不慢,顶着黄镜退到柱子上,探手为爪,紧紧地扼住了黄镜的脖子。
萧遥冷冷地看着黄镜,一字一句:“清风寨,不是叛徒。”
唐家堡的护卫早已将他团团围住,冰冷的刀锋架在萧遥的脖子上,而萧遥的手,正捏着黄镜的喉咙。
“退下。”黄镜平静地屏退护卫,他淡定的看着萧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萧遥下一刻就泄了气,他放开了黄镜,颓然坐在台阶上:“成王败寇,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不甘心。”
“嗯?”
“你不甘心清风寨任由云扬污蔑。”黄镜看着萧遥。
“那又怎样?”萧遥的眼中,冰冷透着死灰。
“加入唐家堡,我能给你复仇的机会。”
萧遥看着黄镜的双眼,缓缓地点点头,却一直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本应战死在西凉,却又出现在了青州。
“如今皇帝突然驾崩,又无子嗣,加上皇室人丁稀少,竟然连一个能继承皇位的皇室子弟都找不到,所以,天下就乱了。云扬别看他坐拥西凉,其实不足为虑,毕竟现在西凉被益州打了,乱着呢,眼下咱们要先壮大唐家堡,先图青州,再征中原,放心吧兄弟,会有机会替你报仇的。”黄镜全无了刚才的如临大敌,“走,我先带你去见堡主,以你在清风寨的本事,在唐家堡出人头地很简单的。”
黄镜一面说着,一面领着萧遥前往唐家堡的核心,可脚还没迈进院子,就听到正厅里传来了争论声。
“我不同意合并,咱们的人过去,凭什么不是他们的人过来?”
“他们‘项家’到底是青州大族,地方也大,咱们过去,不吃亏。”
“不吃亏?你现在看着他们说得好,真等咱们过去了,还不如外甥呢,姥姥不亲舅舅不疼的,我不去。”
这时,萧遥站出来说:“我倒是觉得,此事要看怎么办了。”
其中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看了萧遥一眼:“你是何人?”
“在下萧遥。”
“你难道不知唐家堡元老会向来是不许外人在场的么?”那白衣男子又看了看黄镜,“黄长老,你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人都敢带回来。”
“白江,此人我黄镜信得过。”
“你信得过?”被黄镜称作白江的白衣人冷冷地笑着。
“你……”黄镜刚想说什么,却被另一声音给打断了。
开口的,正是端坐在上的唐家堡堡主:“各位,且听听此人要说什么。”
说着,黄镜从萧遥点点头。
“如今各位担心的无外乎一点,那就是项家,是真的打算合并,还是吞并。若真是合并,对大家对大家都有好处,眼下群雄四起,草头而王,合并了,也能在这个乱世之中走得更远,但对方若是怀着吞并的想法……”
“怎样?”唐堡主的甚至稍微往前一倾,几乎就要站起来了。
“我等也不可束手待毙。”
“然而项家究竟是何居心还未可知啊。”黄镜叹了口气。
“是啊。”唐堡主愁眉紧锁着。
“不如……”萧遥环视着在座的众人,“取而代之。”
唐堡主摆摆手:“项氏家族虽不是青州第一望族,可如今却是青州最先崛起的家族,也最有帝王相,咱们唐家堡到底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与之抗衡啊。”
萧遥一听,这口气,似乎是他心里也有与项家分庭抗礼的意思,再看了看其他人,也是个个怀着鬼胎,这里面,有猫腻儿啊。
“如果,咱们能联合起其他势力呢?”
所有人都愣了。
“你说什么?”
“项家虽强,却倨傲,唐家堡毕竟也是一望族,项家不敢不拉拢,其他家族势力可就不好说了吧。唐家,有名有势,再联合起其他小族,便有与之抗衡的实力了。”
“你……”这时,角落里一人站起来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糟了,此人是项家派来的!”黄镜大惊失色。
萧遥也是脸色一变。
黄镜和白江叫苦不迭:“讨论这种事竟然还有个外人,堡主您糊涂啊!”
“来人啊,将那人给我杀了!”唐堡主一挥手。
“堡主不可啊!”萧遥连忙说。
“你既已设计阴谋项家,又为何替此人说话?”
萧遥一下子拉开了那人的衣襟,指着那人胸前的刺青道:“你现在若杀了他,项家第二天就能杀过来!此时,不可打草惊蛇啊!”
白江连忙说:“这种刺青与一玉符以秘术为契,一旦刺青拥有者出现什么闪失,那玉符也会有所感应,这是项家为了防着咱们留的一手啊。”
“唉呀!”唐堡主气得一跺脚,“把他给我关起来!”
一时间萧遥也觉得一阵的心烦意乱,最后大家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各自散去。
是夜,萧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清风寨的兄弟们,曾经意气风发的快意,霎时变作腥风血雨,弟兄们死不瞑目的惨状萦绕眼前,兄弟们歇斯底里的怒吼如索命魂钩一般,挥之不去。
“萧遥啊,好兴致。”黄镜的突然出现,“今天这夜色,对酒,不错。”
“还好。”萧遥苦笑着,这要他怎么说啊。
“等我一下啊。”黄镜说。
“要喝就上来啊。”
“干喝多没劲,我去弄点肉。”
不一会,黄镜提了一匣子就上来了,打开一看,羊肉、烧鹅。
“我说小子,诡计多端啊。”
萧遥苦笑不语。
“别放在心上,今天我是看出来了,堡主对你很是欣赏啊。”黄镜笑着吃着肉,“老白他人其实不错,就是这事吧,大家都是为了唐家堡好,所以说话什么的就会这样,我跟老白好几次为了一些事都打起来了,但打完了,还是兄弟,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萧遥一起来,就听到大事不妙了。
白江走了,而且还带着自己的部众,同时还放走了项家的人。
“这个白江!”黄镜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堡主却淡然道:“无所谓,背叛了我的人,有什么好惋惜的。只不过,跟项家,咱们现在是无法善了了,唐家堡上下听令,准备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