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动声色的绕指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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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书,我们都去新街口的大众书局,其实先锋书店近在咫尺,只是前者常去,可以最快地选定自己想看的,不必左顾右盼,找寻半天。虽然路上时间看似要多点,但一切安稳笃定,只等你来,所以心里是踏实的,即便远点也不算什么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到了三楼,我总忍不住要去翻翻秦明的法医系列,他的书,我最早是在天涯论坛上爬楼看的,它不故弄玄虚,逻辑清晰,语言冷静,看了让人信服。后来出了书,我在书店看到,就像看到一位老朋友一样,不论新书可心与否,礼节性的或习惯性的,也会看看。

推理刑侦类的,大众书局东野圭吾的书摆得最引人注目,铺天盖地的,那一片燎原之势真是气派!而且每次去,似乎都能看到新书出来,我实在诧异于作者的码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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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看过他的《放学后》、《白夜》、《恶意》、《彷徨之剑》、《假面饭店》等,都很好看,所以一气看了好多。尤其《嫌疑人X的献身》,那张面目模糊、没有表情的中年男人的脸,我现在还依稀记得。模糊不怪我,怪主人公长成这样。书里的他就是这样的,平凡、普通,从你身边走过,就像风,散在空气里,不给人留下丝毫印象。

天生适合犯罪的脸。

在侦破推理的世界里,读和写的人,大多都在追求现实生活中遥不可及的紧张、新奇甚至诡异。远离生活的平淡,似乎这才该是小说,尤其是推理小说的魅力所在。然而《嫌疑人X的献身》却仍然缓慢如生活本身,哪怕有一个很惊人的真相在里面,却也被一如寻常生活的平缓、琐碎甚至拖沓所包裹和稀释。

可是你别上当。在貌似云淡风轻地娓娓道来中,那个不修边幅、头发稀疏的高中数学老师,面无表情的扑克脸背后,对邻家的母女,却深怀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意,虽然这深情的缘起似乎来的太轻易了些。主人公用他数学家天才的逻辑思考,为犯罪的她们提供了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据,帮助掩盖她们的杀人事实——母女俩甚至不知道是谁是帮助自己,更想不到此人就在一墙之隔,他终日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却在暗中为帮她们洗脱嫌疑而殚精竭虑。

他们的邻里关系,绝没有咱们“远亲不如近邻”的那股热乎劲,实在淡得不能再淡,即使遇上了,或许对话也仅限于“请多关照!”、“吃了没?”、“天气真不错,呵呵呵!”……

可你是知道的呀,书一页页翻过去,你明明知道他为她们谋划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而这一切却不为当事的受益人所知,这时,你越看他面无表情,若无其事,越让人觉得难过郁闷,为他深感惋惜和遗憾。这算是“菊与刀”精神的一种文学体现吗?明明是在写罪案,在写杀人,却不闪刀锋的冷光,亦全无血腥。故事一点点展开,扑克脸主人公的一腔深浓到化不开的柔情,像德芙样丝滑,呃,不对,在说“”菊与刀“——就像菊,在缓缓地开和败,并“化作春泥更护花”。

“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似乎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他活着的目的,就是默默无闻地为他喜欢的人谋幸福,包括为她杀人,也为她混淆入狱,保她安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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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我不开心的,就是字里行间,它老强调“天才的数学家”、“卓越的逻辑思维能力”,难道说,像我这样头脑混乱如浆糊,数学渣到爆的人,注定只配做个好人,连犯罪资格都没有了吗?

当然,瑕不掩瑜,撇开我自己不争气不谈,书还是很好看的。福尔摩斯也好,霍桑也好,狄仁杰也好,好看的是它们的情节和人物的机智。而《嫌疑人X的献身》没有夜的恐怖,没有血的刺激,没有大奸大恶或尽善尽美之人、没有情节上的大起落,大反转,它甚至连众人孜孜以求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八个字都不放在眼里,只管自顾自慢而又慢,缓而又缓地用伏笔和细节的前后照应暗示你,知会你。你绝不会看完之后,像大多数的推理小说那样,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我甚至觉得,《嫌疑人X的献身》里铺展开的,更多的是一种情绪,缓慢滋长,情根深重,看完实在让人难过上好一阵子。

难过归难过,你依然会受虐成瘾地想,真TM好看,老板,再来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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