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越来越橘了。

那天早晨下楼拿了个外卖,进屋时瞥一眼玄关处的全身镜,发现自己周身有一团橘光,淡淡的。

不知道是不是就从那个时刻开始的,只知道此后就橘得收不住了。

买好票去电影院,门口的人不给我量体温,“这可不行,你都发橘了。”

“发橘怕什么,我又不发热。”

“你想想,影厅那么黑,你那么橘。我说总不太好,你说呢?”

我说什么,我说“退票!”

去餐厅吃饭,原本热情发着菜单的服务员,看到我过来就远远地退回门边去了。我眼睛朝下看,心里数“一二三四”,闷着头快步走进去。

失败了。

服务员双手撑住门框,“您别为难我了,工作越来越难找了。”

“我不就是有点橘嘛。”

她从上到下打量我,“你这是有点儿?”

“我是很橘,那怎么了?碍着谁了?”

“反正不行,从来没有橘的人进去过。”

我朝准她的膝盖抡一脚,跑了。

去哪里呢,什么地方橘色的人可以进。

酒吧啊,五光十色的人都有。

我差点儿成功了,我已经在调酒师对面坐定了,他已经问我“喝点什么”了。

他擦着杯子, 说“喝点——”,抬头,定住。

“妈的又不行?”我气得拍桌子。

他轻抬下巴,示意我往后看。

我用手指点着舞池,“红的,绿的,黄的,黑的,紫的。”转身反手指自己脑门儿,“橘的。完美啦。”

调酒师没表情,“Good try.”

两个汉子,一高一矮,把我架出去了。

我紧了紧外套,把口水积聚到一团,一次吐出去,“我这么瘦弱一女的,用得着你们俩汉子吗?”

高个回我一口痰,走了。矮个走到门边,又走回来两步,“劝你一句,要么变红,要么变黄。”

“变长可以吗?”


妈的,住所也回不去了。房东往合同里加了一条不可抗力,“任意一方变橘,合同自行终止。”

我在大桥上走累了,躺倒大声叫骂,“看不起橘。白天照着你们的太阳都是橘的,一群忘本的畜生。”

“严格来说,太阳光是白的。”

我跳起来,原地旋转一周,“谁在说话?出来!”

“我就在你面前,你看不见。”

“你是黑的?那你走到路灯下去给我看看。”

“我是透明的。”

这家伙比我还惨。

“所以啊,知足吧。”声音从身侧传来,离我很近。

“卧槽,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往另一边挪了两步。

“不是啊,你刚刚直接说出来了,‘这家伙比我还惨。’”

好吧,有时候确实会这样。

“你透明多久了?”

“不记得了。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变成一条鱼,就跳进了一条河,醒来就没有颜色了。你呢?怎么开始的?”

“我跳下了一栋楼。”

我撒谎了。不是从什么外卖开始的。

“讲起来可能有点啰嗦,你还想听吗?”

“两分钟你能讲完吗?”

“那是个非常非常冷的冬天,一天半夜两点多,我醒来,突然很想吃橘子,可我不想出门。外面实在太冷了,可我真的好想吃橘子。所以我就直接打开窗,跳了下去。往下掉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的好想吃橘子啊。”

几秒钟的沉默,“那你现在还想吃吗?”


“行了行了,姑奶奶,我去给你买还不行吗。”

男友爬出被窝,套上毛衣外套,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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