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鸡舍

前几天，回了趟我爸家。傍晚的时候我看到几只鸡有条不紊地排着队走向墙角边的洞口，小小方方的洞口里面对接的是竹条编织而成的鸡笼。鸡这种禽类有时也是通灵性的。二十几年前那个初夏的黄昏，晚霞映在天边，火红火红的余晖洒照在老屋门前的土疙瘩上。三只母鸡顺着霞光在土疙瘩之间啄来啄去，时而昂首看向紧闭的木门，时而昂首回眸西边的落日。当火红的落日渐渐沉进地平线，夕阳的霞光所剩无几，天已开始暗沉下来。之前悠闲悠哉的母鸡们个个活跃起来，它们扯起嗓子哼着跑向灰白的木门，但灰白的木门依旧紧闭，只留下一条浅浅窄窄的合页封。

这是外婆的伎俩，在准备充分之后的计划。几天的时间，外婆在门框的侧旁砸出半圆形状的洞口，洞口的大小足以通过母鸡的体型。鸡是通灵性的，只要你愿意耐心训练。门外的三只母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它们之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更别说乌黑没点亮光的洞口。外婆见状，便张开双臂，作拥抱样子向前驱赶它们，胆小的母鸡们被迫紧靠木门，蜷缩一起。这样的驱赶注定是失败的，不一会儿便鸡飞狗跳的。外婆见如此，便不得不放弃原先计划，看来这等训练非一日一时之功，于是打开木门，静候一段时间后，惊吓过度的母鸡们才缓缓地按次序通过木门，走进外物里用红砖堆砌而成的鸡舍。

外婆说鸡是通灵性的，只要反复训练，一定可以从洞口进入。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与外婆一起给三只母鸡训练，关门，驱赶，鸡飞，再驱赶等等。我们不厌其烦地重复训练，终于迎来结果，几日的功夫，母鸡们可以通过半圆形洞口进入屋内，在漆黑的外物里依然寻得鸡舍，乖巧地进入鸡舍。第二日，它们便早早地从洞口走出到门前，然后消失在房屋前。

鸡是通灵性的，记忆也是可以锻炼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外婆也在前几年离我们而去，鸡的记忆是被反复锻炼出来的，这些我与外婆一同锻炼母鸡们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如今，再见相似的场景，我成了观望的人，鸡与洞口的训练再也与我无关，与外婆无关。我是知道的，鸡是通灵性的，鸡的记忆是可以被锻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