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归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

列车驶出了杭州，车窗外竟是白茫茫一片。我有些讶异，这样的景色在温润的南方并不多见。

杭州自然也是下雪的，可是雪到了这里也习得了江南的韵味，温软、细密，随着风飘飘落落，在遇见一切附着物之前化作一滩清水。只有地面是湿湿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小雨。

景色变幻，我的思绪也跟着跃回了过去。一年的光景飞逝而过，此刻回首，曾经往事竟不知何以描摹。似乎疫情缠绕了一整年，在我一年的生命时光中刻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记。

疫情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所有人们的心上。整整一年里，似乎每隔几天就要有一次提心吊胆的时光。犹记得，南京机场疫情扩散时，取消青海大环线的沮丧；记得在寒夜里赶往杭州南站时，遭遇列车取消的难堪。每次或长或短的出行，都需要48小时核酸证明，每次或大或小的疾病，医院都要开具核酸证明。

去年春节，因为疫情的爆发，我选择了就地过年。那是第一个没有回家的春节，虽然经验却却，我倒还有些兴致，构思春联、置办年货，还买来了窗花贴纸，挥毫泼墨。那并不是一个人的春节，彼时还招来了同样留杭的表弟一起。

今年春节，本以为疫情得到了控制，于是买好了票，对回家有了长足的期待。可惜世间反复的不仅有人心，还有不断演化持续发酵的病毒。仿佛一夕之间，杭州的部分地区也成为了中高风险区域，对于省外的防疫人员而言，杭州两个字不再是天堂的代名词，而变成了谈虎色变的禁忌。我无意于挑战防疫政策下早已紧绷的人们的神经，更不愿意带着万分之一的风险回到医疗资源匮乏的家乡，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取消了此次回乡的行程。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列车奔驰，车窗外是凛冽的冬天，几只燕儿飞过，远处的农田里却是绿油油的一片。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刚收到社区人员劝退的消息时，我的心情着实低落到了极点。旅馆寒灯独不眠，抱膝灯前影伴身，这些愁苦的句子接二连三地涌上了心头，加重了我等是有家归不得的情绪。几个转念间，我买好了前往天津的车票，心情也随即明朗起来。

天津应该下雪了，是燕山的大雪，增冰峨峨，扬花点点，鹅毛片片。我想，回不了家，去北方也是好的，我还可以感受冬季的霜雪和北风的冷冽。

今朝北客思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