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爆红后,他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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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们看过鲸豚表演吗

又到了一天的黎明,牢门被缓缓地打开, 在箱子里一夜的囚禁让我四肢麻木,我吃力地扭动着,向池顶有光亮的地方游去。

饲养员们排成一排,朝我挥手欢呼,我像是个被圈养起来的童养媳,白天被赶出来表演,晚上被关进黑箱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在死亡的恐吓下,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已经饿了一天了,所以那场表演我很卖力。跳跃,翻转,最后顶着刺眼的闪光灯和观众一一合影。终于到了领食物的时候,我乖乖地趴到岸边,张开嘴,等待他们施舍的鱼。

一条,两条,三条……什么?没有了?我依旧张着嘴,渴求她再多施舍一点。可她却把铁桶放下了,转身向观众们挥手告别。

长久克制的欲望猛然将我扼住,我瞬间一跃,把她的手死死地咬在嘴里,拖向池底。

她挣扎着,拍打着,但那都是徒劳,很快,她死了,没有哭声,看不见眼泪。

于是我开始歌唱,如轻声絮语,如灵魂在风中般飘转摇曳,我全身战栗,我泪眼盈盈,已经铁硬的心中,霎时又充满温情。

眼前的一切仿佛已黯淡久远,

消逝的一切却又将在现实中为我重演……


2.  其实,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我是只小虎鲸,出生在北冰洋,我有两个个哥哥,三个姐姐。我们虎鲸是海洋里少有的哺乳动物,大多数可以活50-80岁,妈妈每3-5年生育一个宝宝,我们很重感情,出生后的宝宝会和妈妈一直生活在一起。被捕的那年,我刚满两周岁,那两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突然某天,我听见巨大的涡轮机的噪音正向我们靠近,妈妈马上发出了紧急信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紧跟着妈妈。船声越来越近,妈妈让我们兵分两队,哥哥们向海湾的死胡同游去,将船引开,而妈妈带着我和姐姐潜入深海,向宽阔的海域游去。

可我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在浮上水面换气的瞬间,我们被直升机发现了。他们调转了方向,将我们包围了。一个不留神,我被什么东西拢着,一点点脱离了水面。

我被裹着吊在了空中,那是我从未有过的视角,可以平视天空,可以俯瞰汪洋,而也就是在那儿,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两个哥哥在锋利的勾子下死去,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们被开膛破肚,腹部装满石头,然后抛尸海底。

我被缓缓地放在了一个箱子里,他们把箱子盖上,瞬间我的世界一片漆黑。那个时候,我还能在人声嘈杂中偶尔听见妈妈的呼唤,可随着小箱摇晃,那声音渐行渐远。

走着走着就散了,星空也暗了

哭着哭着就醒了,人影都散了

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见我乱了……

最后一张全家福

3. 我的余生全部用来思念

小时候,我问妈妈:

妈妈,妈妈,海水为什么是咸的呀?

妈妈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现在突然明白了,

因为那是眼泪的味道

经过三天的黑暗,我终于重见光明了,我一下跃入蓝色的水中,跳着,翻滚着,扑腾着,我以为我又回到了那片海洋,我翻了一圈后习惯性地蹭向一边向妈妈索要一个大大的抱抱,可这一刻,我只撞到了冰冷的池壁。它像一柄铁锤把我的美梦敲的粉碎,那一别,我至死,都没再见过我的亲人,也没回过我的老家。

被捕后,我们白天进行表演,晚上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集装箱里。每天表演8场,每场1小时,一周七天无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是在那身体都不能扭动一下的方寸空间里,度过了我一生三分之二的时间。

虎鲸虽然天性爱玩,可早晚也会厌倦这耍猴一般的把戏,我挣扎过,反抗过,可都以失败告终。作为海洋里没有天敌的杀人鲸,我们从不为捕食发愁。而到了这里,我只能靠表演来摇尾乞怜,吃着那巴掌大的死鱼,苟延残喘地活着。渐渐的,我成了他们口中的动物明星,却也正是在那些掌声轰鸣中丧失了自我,余生,我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着。

4 . 走下灯光璀璨的舞台,我在不为人知处死去

每当演出结束,灯光撤去,观众散场,一切都重归寂静。

我远远地看着小朋友牵着妈妈的手离开,我好想冲上去告诉那个孩子: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有妈妈!我也想我妈妈,我也想这样拉着她的手……可就是为了这一场又一场无聊的演出,我两岁便被卖到了异国他乡!

不知是热血还是泪水猛然间冲上大脑,我瞬间变的无比狂躁。 我用最尖锐的声音吼着,可没有人听得懂,也没有人在乎,甚至,散场的观众都不曾有一人回过头!

那晚我疯狂地绕着池壁游,我要寻找出口,我…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妈妈…还有哥哥姐姐…我一定没有被抛弃…他们都在等我回家……

我在池里疯狂地吼叫,却没人进来看一眼我是不是病了。那些只会在演出时对我微笑给我抱抱的人都哪里去了?那些说喜欢我说我可爱和我合影的小朋友都哪里去了?你们人类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你们迎接我时佯装出的微笑,不过是为了一沓沓钞票!

我累了,叫不动了,我仰面躺着,闭上眼,试图体会死亡的感觉。 突然,我听见“咕咚”一声,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我看到一个尾端分着叉的黑影在水里扑通着。它有两只脚,是人,一定是人! 我想都没想,猛地冲上去咬住了他的头,鲜血瞬间从我的齿缝间喷涌而出。他不停得用手臂拍打我的头,但力气一下比一下弱。 我松开口,跃出水面用身体将他砸向池地,他瞬间就一动不动了。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还是不停地撕咬着,我要做给妈妈看。 妈妈,你看啊,我真的长大了,我报仇了,我有能力保护你了,妈妈…妈妈你看到了吗!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呀?

妈妈,现在能让我回到你的身边了吗?

沉寂…沉寂,在这个不被阳光和爱覆盖的水池里,我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我蜷缩在池子的一角,看着那人的身体支离破碎,沉到池底,我复仇了,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 我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我因为贪玩被妈妈训了一顿,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妈妈的模样好久没这么清晰过了,我一直盯着妈妈看,生怕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黄粱一梦总是要醒的,我醒的时候,妈妈不见了,

故乡弄丢了,

我哭了,

天还一直黑着……

当天上午,警鸣声不断,我被网拢着,关进了黑箱子,在这里,我被世界遗弃了。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这里都是漆黑的,只有少数的夜晚,能从箱子的一个裂缝里看到一缕月光。 我每天盼着盼着,盼着那儿的夜晚月明星稀,我便可以对着那道白月光问: 天堂天堂,请问你那儿有故乡的汪洋吗?

没有人来换水,偶尔有人投食。渐渐的,小箱子里里腐臭不堪。我看过很多同伴在自己的排泄物中死去,我,大概也会和它们一样吧。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一睁眼,裂缝那儿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我向上吐了口水气,那束光瞬间变成了彩虹色。我开心极了,想用尾巴拍拍水,却发现身体已经僵硬了。 我看着那道光,像是在窥望天堂

在那雾霭重重的远方,我看见了一片汪洋

它如此的深邃

经得起轮回般的生死

经得起奇迹般的相逢

(完)


作者说: 此篇小说原型动物原型为虎鲸tilikum,情节有所改动,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囚禁后,tilikum于2017年1月份离世,致死没再见过亲人,没再回过老家北冰洋。

然而,这样的悲剧仍在上演。 早已经被许多国家痛批禁止的海豚表演,在中国却风头正劲。

2013年,印度禁止圈养虎鲸。同年,珠海某海洋世界从俄罗斯进口9头虎鲸。

2015年,美国“SeaWorld”终止虎鲸表演。同年,上海某海洋世界进口6头虎鲸。 现在全世界,只有8个国家在圈养虎鲸,中国就有15头,独占1/5。

记者暗访国内某海洋馆,惊闻训练师是会计专业毕业,兽医的专业则是医治牛羊。而海洋馆的经营者放言:它们只活一个暑假就够 了,反正钱赚够了。死了?下个假期再买一条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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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表演的鲸豚,每天表演8场,每场1小时,一周七天无休。 被舞台灯光刺激患上白内障后,每天只能睡狭小的“箱子”,身体多处挫伤无人医治。 没有利用价值时,要么转身卖给下一个人贩子,要么蜗居在自己的排泄物里,等待死神的降临。

被圈养的虎鲸,平均只能活到20岁。如果在海洋自然生长, 它们本可以活到80、甚至100岁。 所以许多鲸鱼抑郁了,宁愿撞墙自杀,跳岸搁浅,也不愿继续痛苦的生活。这是对人类无声的控诉,观众却浑然不觉。 你带着孩子去“欣赏”的鲸鱼表演,是一个被拐卖的“海洋儿童”失去自由换来的,这不是演出,这是一场集体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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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真的觉得它们可爱,就请不要伤害。 附:纪录片《海豚湾》 《黑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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