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故事

这部科恩兄弟的新片《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 》,片名是第一个故事的名字。

第一个故事的洒脱欢快程度让人着迷,当然结局也是愕然。当我们的神枪手兼牛仔歌手巴斯特一路顺风顺水、快意恩仇、唱唱跳跳好不快活时,在接下来的决斗中却另一位牛仔歌手顺势干掉,而欢乐程度也达到高潮,巴斯特的灵魂煽着小翅膀同对手合唱一曲缓缓飞升,就如同是高手对决,胜负已分,败者唱着潇洒走一回而落幕的武侠片式的情境。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凌厉爽快。西部片某种程度上就是武侠片,快意恩仇,强中自有强中手。与武侠片的极大不同是科恩的这段欢欣鼓舞到极致,尤其是从巴斯特的出场到最后被干掉拖走,都弥散在西部民谣的歌声中。一个欢欣的开场故事。
第二个故事继续在西部,落魄牛仔抢银行被擒,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一拨印第安土著人入侵后侥幸生还,被一个偷牛贼救下后,又被当做替罪羊抓走后绞死。侥幸和不幸之间的摇摆,恍惚到不行。
第三个故事讲了四处流浪的只能讲一个故事的可怜人被主顾利用完抛弃了的悲惨故事。
第四个故事讲述了一个淘金者的西部的淘金经历,大概就是如何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转到金蝉脱壳。
第五个故事讲述了拓荒时期车队迁徙的路途上,一个接连遭遇哥哥去世、仆人勒索、车队队长求婚、印第安人袭击等一连串变故的女人的故事,结尾却是深深的遗憾。
第六个故事就是一列通往神秘去处的马车上数人诡异的谈话,一惊一乍的,搞不懂在讲什么。

这六个故事是以翻阅书本的形式接连呈现出来,每一个都短小精悍,构图精细,还原了书本插画上的场景,色彩浓郁饱满,试图营造一种复古的西部片风范,而第一二四五个故事也都成功复刻了西部片的蛮荒、残酷、命运的无常、宿命式的皈依,既有哭笑不得的黑色幽默,也有对于死亡的高歌一曲。
三和六则是兄弟俩一贯的冷峻风格,哥特式的造型和暗黑的色调,衬托出人性中的自私、贪婪,寓言故事般的叙述,藏而不漏。

从内容上来说这是科恩兄弟让大家一次爽个够的回归,都是兄弟俩赖以成名的风格填充而成的故事,虽然每个都很短,没能让人物丰满起来,情节都是平铺直叙,没有过于复杂,刚吊起观众胃口,就很快满足观众需求,很适合当下客官们短平快的生活感官节奏。

从形式上讲这种散片式而且片段弱关联的电影结构,很难拍出规模感,容易成了瞻前顾后、顾此失彼的不伦不类的作品,但科恩兄弟强大的风格化能力硬是把这部可以拍成电视剧的片子拍成了电影,而且精彩纷呈。就像好的短篇小说有两种,一种是情节的巧妙和出乎意料,第二四五个故事皆是如此,一种是对所酝酿的那一瞬间奇妙的捕捉,这些故事都有那种奇妙瞬间的闪现,每当被捕捉到,都会令人心领神会。这也大概是短篇小说的迷人之处,尤其第二点,而这部电影也都做到了。所以我称这部电影是六故事集,就像是六个精彩的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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