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愁是其中一种。
愁是担心,因为要体检,心里隐隐有点愁。还没去时,时时提醒自己,多吃素,少食荤,不知今年的脂肪肝靠近哪一档一高丶中丶轻?
见酒都有点怕,偏偏某同学,千年一遇,忽然间春风吹过,定下某日聚一聚。夫妻两个分别@h,不能失联呀。h问我态度,还能不去吗?百年修得同窗坐。
临到那天,一走近包厢,哇塞,这么大,总统包厢,前前后后来宾近20,名符其实的小城里的同学加亲友聚会。
卢头言明:除司机外,都得喝。过年了,难得大家聚一聚。事到如今,先上了再说,开了头,就沒回箭,看着她和他们喝凉白开,一杯又一杯。我开始耍赖不加,因为是真的没有底气,拿出体检来做盾牌。
不过,任凭他和她怎么挪喻:不像庙下城里人,当然,身在酒乡喝不下,是有点丢脸。可是脸皮那么薄,冬天也不挡风呀!哈哈哈,庆幸自己愿意做狗熊,不为面子呈英雄。
结果两杯红酒,也让我头晕脑胀, 卧槽泥马中。
周四体检,起了大早,到人民医院还是第一个,风大,幸好高天流云,一派晴朗的天气。抖擞精神拿起一本书《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
在寒冷的天气里,读情书,是可以让人从头到脚暖和的,何况是这么有名张家老三“一生都爱读的情书",自然有过人之处。
读着读着,人越来越多。看着抽血一大长溜的队伍,头皮发麻,最怕排队,不过总须面对。
好不容易轮到我,脱衣露左手胳膊,护士瞄一眼,叫道:换手。依言,她拍了拍手臂,摇一摇头:“看不见血管。我拿来凑了,你忍着点,万一没扎准,要再来一次。"我苦笑,转过头,道一声:“行!"谁让我身体里少血。
过五关斩六将,入脑血管科一般项目:量血压,当看见那串数字跳出来,我自言自语:不可能,这么高!我要重做,向当班医生请求。好吧,等一会儿再过来做。
转悠了一圈,再做,果然数据下了一些,心下稍安,这可是家族里通病,我是不想染上。
接着妇检,医生说:“你平时身体不错吧?"我耳有点背,沒听出问号,以为是句号,回说: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看见你真是开心的人,一脸喜气,当医生最喜欢这样的人。"
虽然结果沒出来,何不当自己是个健康的人,先傻乐一阵。
最后心电图,医生说:你的心脏跳得很好!""是嘛,我那一刻内心平静,宁静才会有力量。
回单位,某同事长叹一声,一身都是病。过一会儿,又看见他呼朋引伴,准备晚上好好喝一杯。自言自语曰:为体检,歇了一周沒喝酒。哈哈哈,原来愁的不是我一个。
冬日风多,已经很难得去府山转,因为怕风吹痛了头。
那一天午后,一个人在寂静而开阔的野地去走一走,看见这棵树,长在一个深坑里,却已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伸向苍穹。此时前后左右无人,只有几只鸟在林间跳腾,这时候眼泪就会无缘无故地流出来,陈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还好自己喜欢草木,有空就到自然中,也认识一些草木虫鱼。广识草木是有好处的,天文地理,草木虫鸟有世间都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常想:睡着了哪都一样,吃饱了啥都一样。人在草木间,心胸会开阔起来,不知不觉忘了尘世中的伤悲
仰望高天流云,白云密布,倒会让人精神抖擞起来。布衣见客,足可以相对“山高水长,明月清风”。
冬天来的时候,也是晒干菜的季节。无论城里,还是乡下都有这习俗。
那天,在府山脚别墅里,看见小院子铁篱笆架上,晾晒着这一颗颗的白菜,我的心一下子柔软了。
从前在乡下老家,乘着天晴,父亲从菜地把白菜,挑到大溪边。老娘吆喝着姐姐,赶紧把白菜洗净。大颗的白菜劈成两半,小颗的白菜,直接挂在石坎上丶晒衣杆上晒着。晒干 ,其实是阴干。冬天的太阳火力不够。过上几个日头,一层白菜,一层盐入腌菜缸,壮劳力洗净脚,上缸里踩严实,然后静等时间,让菜发酵,成就一道冬天的美味一冬腌菜。
今天是大雪的节气,江南无雪。天冷,信安湖边打渔人说:“船上都是冰",我看见田野里白菜上还有白白的霜花。戴着头盔玻璃片上,一呵气,就是一行朦胧诗,这天气还真是应时节。
骑车去沙湾,是我周末的日课。买完豆腐干,看见马路边挤着一堆人,挨挨挤挤的不知在干啥呢?
原来围着一堆大萝卜,切成大块头。穿着蓝布衫的老妇忙着晾晒,一脸盆一脸盆从家里往外端。众人好奇,说说笑笑。如今,能耐着性子做老辈人的事可不多。
有人看着萝卜的成色,好奇地问:"这萝卜是煮熟的?”“不是,用盐腌了一晚,今天拿出来晒,晚上再用盐腌,明天再晒。如此反复要七、八次,最后等萝卜颜色变黄,把它码在缸里就成。"要吃的时候,拿点出来,可香着呢!
是呀,想想要经过这么复杂的手续才成就的味道一定不赖。手制的乡间食品自有阳光的味道。这不凑近去嗅嗅,有甜丝丝的清香。
时光走着走着就到了今天,大雪纷飞的日子,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的时候,最有味道吃火锅,炖着肉,加了冬腌菜,豆腐、萝卜,朴素简单,清淡中的滋味却绵长,丝丝缕缕化成了乡愁,让久在他乡的人,一直惦记着。
记得齐白石老人常画白菜,并题签:“咬得菜根,百事做得。"想来,那些一路上遇见的愁,都该随风而去,从此日子平常。
"大雪",雪未见,雾锁信安湖,一弯水脉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