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娃之父─胡进庆传

文/四月林

胡进庆，笔名墨犊，江浙人，丙子岁（1936）生于常州。

时九州值战乱，烽烟起，山河易，抗战已，适解放，故生逢其间者，命途多舛。后国立，然百业待兴，影业尤一穷二白。而进庆竟入北影，学动画，癸巳岁（1953），学毕，乃之沪，事于美影厂，制剪纸片。

夫剪纸者，中华之古俗，源远流长！当纸之未生也，即有桐叶封王之故；南北朝时，《木兰辞》则曰“对镜贴花黄”。夫艺之精者，仿物之形，镂而空之，而所成之物，形神兼备，惟妙惟肖，虽真假难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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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庆好而善为剪纸，十年如一日，且不拘一格。有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者，则乃中国之首创，而进庆与导演万古蟾共制也。后进庆求索不止，精益求精，终创拉毛之艺，得摄水墨之片。

有《金色的海螺》者，时长凡两刻，然画中一石一木，一景一物，虽人之领、袖，皆精笔为之，可谓穷工极态，巧夺天工，令人拍案叫绝。

而《鹬蚌相争》、《渔童》、《草人》等，亦皆出其手，驰名中外，有口皆碑，令人耳目一新而叹为观止，故为有司所重，屡获嘉奖。

进庆文艺皆通，才貌俱佳，其于术业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于生活，亦乃缤纷有趣，毫不枯燥也。其风度翩翩，谈吐不凡，擅小提琴，而肖港伶林保怡，故多为迷妹所慕，堪比今之小鲜肉矣；而于探戈、伦巴，更乃驾轻就熟，故同事乃称之曰“舞王”，可谓风头无二。

初，美影厂将易小说《十兄弟》为动画，而十兄弟者，或千里眼，或顺风耳，或铜头铁臂，形象有殊，禀赋各异，且反角众多，情节缛杂，可谓篇连牍累，然预制有限，进庆曾一筹莫展。

虽然也，天下难事善为之，必易矣。进庆不辞辛劳，匠心独运，删繁就简，群怪以“蛇精”与“蝎子精”领之，而化主角为形同色异之葫芦兄弟七，并以红橙黄绿青蓝紫名之。其形态憨俏，或张发怒目，或敝胸赤脚，可谓千姿百态，不一而足，令人见之，犹遇恋人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久看不腻。

《葫芦兄弟》虽十三集，而耗时凡两年。其之成片也，犹皮影戏。匠人需先剪纸为其形，仿其态，投于幕景，而后摄之，其场景数千，然帧格必较，且无特效，须手工为之，其中艰辛，不难知矣！

而葫芦娃自首播后，一炮而红，万人空巷，名动天下，风靡一时。美影厂人尽皆知，然世人多不识孰创之也。进庆曾无怨艾，亦不矜功，举止泰然，随遇而安，但默默无闻而忠于职守也。

有导演江平者，胡公曾诫之曰：凡言《葫芦兄弟》者，必不能以我之名独署之，尚有作者二也，须冠以其名，此为人之则也。呜呼！胡公之德由是可窥一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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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年（2009），网上或传胡公抑郁。海内外网友闻之，自发寄明信片而慰之者，竟达三千多人，而80后居众。其寄语之殷切者，可谓感人至深。此时，去葫芦娃首播之期，已二十多年矣，而世人方知其作者，故咸称胡公为“葫芦娃之父”。

己亥年己巳月庚戌日，申，胡公卒于沪，寿八十又三。

四月林曰：夫剪纸者，静也；影片者，动也。而以技入片，化静为动，非有智者之识，匠人之艺，则难成其功也。胡公呕心沥血，得开剪纸片之先河而兴之，并成数代人之共忆，则其功不可谓不大矣！然无论片红而人不红，至声名在外，胡公悉泰然而处，安之若素，不戚贫贱，不汲富贵，不贪众功，则其德不可谓不厚矣！胡公虽去，然葫芦兄弟永存人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