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从幼时起，我便很喜欢下雨天。这种窗外落着雨的天气，不知怎的，总能给我带来莫名的安宁，和一种淡淡的岁月静好的闲适。

小时候，我住在一间小小的瓦房里，那间石墙灰瓦的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坐落在一棵老树的正下边。老树的根在屋子后边。

夏天来的时候，在那种天气好的午后，屋顶上树梢间会有各种鸟在蹦来蹦去，鸟鸣声一茬儿接一茬儿，偶尔鸟鸣声弱下来，可以听见鸟儿飞时翅膀打在树叶儿上的扑棱声，还有啄木鸟啄木“突突突”的声音。整个夏天有各种鸟鸣声，还有知了在那儿一直叫个不停。

盛夏时，屋子前面会洒下来一小片的很明显树荫，树荫下很凉快，可以搬上我的小板凳在树荫里边乘凉。阳光会慵懒的透过层层绿油油的树叶洒下来，照到眼睛上会有些刺眼。偶尔头上还会被一种绿色的小果子砸到，但不疼。果实小小的，虽然长的小却不失精致可爱，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吃。每天傍晚，等太阳下去了，门前的地上全是这种小小的果子，妈妈就会一边骂着一边去拿扫帚打扫。我确挺喜欢玩这些小东西的，趁着妈妈不注意，会从扫成一小堆一小堆的这些小小果实中挑几个漂亮的收藏起来，但是后来也不知道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屋后边是一条河流，夏季暴雨的时候，河水会变得格外的嚣张，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见河水使劲冲刷河岸的声音，轰隆隆的咆哮，跟村里那辆犁田的拖拉机声音一样吵人。这时候，水的颜色也成了浑浊的土黄，一点也不清亮了。水大了，妈妈就不准我去河边了。听村里的老人说，他们当小孩儿的时候河里发过一次大水，水都淹进这后排房子里了。于是，在有一年雨势格外大的日子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能听见爸爸开门出去的声音，过了不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被推开，伴着屋外噼里啪啦下雨的声音，爸爸又回来了。等到爸爸躺到床上，我才安心的沉沉的睡过去。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忽然懂得当年爸爸每天半夜出门查看水情的心情。但那个时候，我却夜夜好眠。

雨慢慢小下来的天里，我没事的时候，比方妈妈要开始做饭，为了不让我“绊”到她，她会把我撵到别的地方。“绊”在我们那方言里是妨碍到某人的意思，然后通常这个时候，我就会搬上专属于我的从姥姥那拿回来的小板凳，坐在门边上看雨。

世界那个时候突然变得很安静，除了妈妈在砧板上切菜时有规律的“噔噔噔”，就只能听见雨滴滴答答撞上屋顶瓦片的声音，视线之内一片雾蒙蒙，只有眼前的雨。一连串的雨水顺着屋檐打在地上，形成一排小小的低洼，那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深绿色的小果实，被雨水溅到，在地上滚来滚去。蹲的近了，泥水会溅在我腿上，我不敢去接从屋檐流下来的雨水，妈妈看到了肯定会骂我，她告诉过我接雨水手会烂。就像她说小孩子玩火的话晚上会尿床。我不怕这些，虽然我不怕，但我还是不敢接雨水，因为我不听话妈妈会生气，如果气的狠了她还会打我。于是我就乖乖的蹲着和我的小板凳一起往后挪了几步，离远点看雨，听雨。身后开始漫来食物的香气，看着看着，听着听着，就听见身后边儿妈妈喊我吃饭了。

后来，雨停了。我也要开始上学了。

后记：

自习时突然心有所感，写下这篇不知所云。

今天的西安在下雨，是温柔的小雨。四楼自习室的窗外可以看见一棵树的树顶，绿油油的叶子，伸出窗外就可以触到。还能听见远处的昏暗暮色中传来的鸟鸣，一阵又一阵。

可我却没有小时候的闲情和精力去分辨鸟的叫声了。

但我仍然是一个人。

走路，听雨，写字，看书。

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的星辰。

编辑于 2019-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