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四十一)

第二天,主要任务还是打坑,向前和文强还被分在一组,三轮车刚停稳,领导就喊话:两人一组,一组一个坑,啥时候完成啥时候下班。

听了领导的喊话,工人们顿时势气高涨,各自扛着工具到自己的杆号干活去了,一个杆号四个坑,八个人干。文强拉着向前快步向目标奔去,冲到目的地文强抢先占领了靠近岸边的坑位。后来向前才从文强那里知道,虽然四个坑都是两米方两米深,土方量都一样,可是因为位置不同,工作量也有所不同。一般情况下,挨着岸边的坑湿而软所以好打一些。相反,挨着沟边的坑干而硬所以难打一些。向前没想到这样的体力活也会有这么多道道。

坑位是占到了,接下来就看怎么打了,为了不相互影响,向前站在文强对角。四个坑八个人,大家谁也不作声,整个工地就听到噌噌的铲土声和偶尔风吹过的声音。大家都想尽快干完下班,不得不说这样的领导是真会猜摸工人的心。

向前和文强见大家都埋头苦干,自然也是不敢怠懈,除了喝水上厕所没有停歇半分。十二点时,三轮车送来午饭——馒头稀饭,大伙儿都没有爬上来去吃,看意思是要干完了再慢慢吃,向前喝了几口稀饭又跳下坑继续干了起来。十二点半,向前左侧的两个工人气喘如牛地从坑内爬岀来,正式宣告第一个坑打成。这让向前和文强不勉有了不小的压力,两个人汉也顾不上擦,都憋着一股劲,虽然当不了第一,但也不能当最末的那一个。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坑内又没有一点风,阳光照在坑内,湿漉漉的泥土顿时升腾起缕缕雾气,两人感觉就像在蒸笼里。终于,快一点的时候两个人扔完了最后一锹土。

当两个人精疲力竭从坑内爬岀来时,向前头晕眼花把铁锹扔掉,一把抱住两米处的一棵树大口喘息着,足足有五分钟,向前才渐渐地有了饥饿感。

向前拿了一个馒头坐到一棵树下,因为时间太长了,馒头早已发凉,向前啃了两口在嘴里咀嚼半天也咽不下去,只得拿过文强的水杯大喝一口才慢慢咽至胃里。

不多一会儿,又一个坑完成了,只见两人从坑里爬岀,手也来不及洗一下,直接抓了两个馒头坐在向前对面,然后其中一个又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方便面调料包用牙撕开慢慢撒在馒头上,又给同伴也撒在馒头上,最后两人会心一笑有滋有味吃起来。吃两口又撒些调料面,见两个人大快朵颐的样子,向前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好想上去也乞讨一点调料面撒在馒头上,怎奈自己初来乍到素昧平生。思虑片刻还是放弃了。

向前强忍着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半杯水,算是一顿饭对付过去了。就在向前喝水的时候,最后一个坑也完成了,这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搭档,他们刚一上来就问正在吃饭的两个人:“今天中午啥饭?”

向前对面的同事回答:“你想吃啥?”

当小伙子打开饭筒时,立刻破口大骂:“他妈的,又是馒头配水,那怕每人配一袋咸菜也行啊,这抠门老板,早晚有一天让汽车撞死。”小伙子一边骂着,一边拿起两个馒头狠狠地摔进山沟里。又气愤地说:“走,不吃了,回去到镇上下馆子。”

于是八个人坐上三轮车下山了。虽然大家都很疲惫,但想着下午可以休息一下午,还是有些小愉悦,尤其是那俩个年轻人,正计划着到镇上哪家饭馆里吃饭。

老话讲: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当同事们洗漱完毕,换了服装后,立马变了一个模样,年轻人变帅了,中年人也精干了。看来人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在这个社会干了不同的工作,便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干了下等的工作便是下等人,而有一份体面而高收入的工作便是上等人。

大多数工程队每日工作时间都是十多个小时,没有星期天更没有节假日。并且在工地里这样的公休几乎是千载难逢,因此,洗漱完后,工人们换了新衣服有一种反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文强也不例外,穿着精致的衣服,来到向前面前说:“兄弟,你不是买水杯吗?走,跟我到镇上转转。”

向前也没推辞,于是两个人走了三公里山路,在公路边又花三元钱坐三轮摩托才到镇上。

在镇上他们先到商店买了水杯,逛了一圈后,文强问向前:“中午没吃饱吧?走,哥今天请你吃本地名吃炒莜面。”

向前拒绝道:“我吃的很饱,你就别破费了。”

文强知道向前的性格,他只是不想花钱不想欠人情罢了。于是责备向前说:“兄弟,你这种性格得改一下,现在我们都背井离乡跑一千多里的路岀来讨生活。我们在家是邻居,岀门是兄弟。对!我们是岀来挣钱的,可也不能太委屈自己,老板可以瞧不起我们,不把我们当人看,但我们自己不能轻视自己。你既然这么老远来找哥,哥就不能让你太委屈。走,一碗炒莜面花不了几个钱,就当哥为你接风了。”

文强的一席话让向前瞬间热血沸腾,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好长时间了,向前的心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舒畅,先是为了女儿的学费受到各种鄙视各种嘲讽,后又为了找工作被刁难。文强的这番话如一缕风吹去了向前内心久住不散的阴霾。

“文强哥,为了你的这番话我必须敬你一杯,你先去饭店报饭,我去小卖部买半斤老白干。”向前边说边向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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