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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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建华:哥,少抽点烟吧,过几天天一热你又该咳嗽了。

我:没事,也不知道陈超这家伙现在在干嘛,真的是一见就烦,不见还他妈的有点想他。

建华:等他回来非把他灌倒不可。

我:嗯。

推杯换盏,换盏推杯,发生上述对话时,是2015年初春,坐标泺源大街良友福临。

左手边是千佛山的轮廓,右手边是大明湖和护城河,月亮追赶着太阳,夜色笼罩着大地,桌子上的啤酒倒满一杯又一杯,指间的白将燃了一颗又一颗。

尘封在柏油路下的记忆重新在脑海里相互碰撞,记忆里的老照片,蓦然间变成了黑白颜色。

后来建华告诉我,几个月后的八月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件发生后,舆论里说在那场爆炸事件里牺牲了多名消防官兵,他给陈超打电话,连续几天联系不上,有一天晚上喝了酒,竟然提着酒瓶子在马路上给他烧纸。

他一边烧纸一边嘟囔:飘过,烧纸,点蜡,上香,没动静;倒酒,进贡,放炮,砸碑,没反应……

灰烬落满头顶和脚面,路过的小姑娘们都吓坏了,大声惊叫着跑开。

后来陈超给我们发了照片,他说他的生命没那么脆弱,他存在的意义是要保证更多人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

说这段话的一天前,他和他的战友刚刚帮助一个摘不下戒指来的姑娘取下了戒指;一周前,他和他的战友在山顶用担架抬下了一个受伤的游客;一个月前,他和他的战友挽救了一个欲轻生跳楼自杀的年轻姑娘的生命……

我不止一次的想起在若干年前的某个午后,陈超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和建华,飞奔在田野间的柏油路上,路的两边是又高又直的大白杨,风呼啸着从耳边溜过,会发光的永远飞在了前面。

2.去年夏天,我们的车子坏在了北园高架上。

正是午间,汇入的车流众多,我和建华坐在车里抽烟等待救援,一个烟圈一个烟圈的往外边吐,驶过的司机打开车窗瞥我们一眼然后接着

关上车窗开走了,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蔑视,估计心里正在嘲笑我们:傻缺。

我和建华四目相对,互相无奈的瞅着对方,乳白色的烟圈飘过头顶顺风吹出窗外。

屋漏偏偏逢着连夜雨,车内空调还坏了,车外席卷着的热浪涌进了车内,我趴在窗户边上看旁边的高大建筑,突然想起我在韩寒的《他的国》里面读到的一个情节:书中,左小龙想骑摩托车穿越318国道却被交警没收了车辆,他登上了全镇最高的楼楼顶只是想看看风景。无奈却惹来了一大群以为他要跳楼而前来围观的人,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呼啸般地穿越街道聚集在左小龙的脚底下,面对前来劝告的警察,左小龙试着解释,却被愚昧的警察反驳到无话可说。

我想,此时此刻我俩的心情和左小龙的心情是差不多的,孤独落败感一阵阵袭来,但我很喜欢这本书的那段序言:就算你在大雾里开着摩托车飞驰找死,总有光芒将你引导到清澈的地方。

3.有的人许久不见,再见是故人。

有的人见与不见,始终是亲人。

时间在流逝,岁月也不曾饶过你和我,多年的漂泊与浪荡之后,岁月不仅仅抹去了那些年少时的印记,还捎带着带来了眼角的皱纹和肥胖的肚腩。

年初,我去索帅的培训班里帮他装黑板,这个平日里傲娇的不行的一米八大个子男人身穿天蓝色的外套,戴着白色的口罩,扛着电钻躬着腰板在努力的凿着墙面,尘土落满了他那自来卷的头发。

我问他:我的天呐,至于嘛,太拼了吧你也!

他非常认真的回答:不为了谁,就算是为了爸妈和南南我也得拼啊!

对哦,我们的世界里有万千的人来人往,有几个人会记得你曾经不体面的生活?穷的连杜蕾斯都买不起的日子里,还他娘的有什么理由不去拼一下下。

抛开什么所谓的情怀不讲,我们这帮从土堆子里打着滚长起来的兄弟们,身上都自带有一股子韧劲,在金钱和权力貌似成为了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的当下,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们也终将不会免俗,但是我们同时也应该知晓的是,时代曾经赋予给我们过一个美好的期间,在那个美好的期间里,我们曾肆无忌惮的、酣畅淋漓的喝酒、干架,不顾一切的、玩命的爱着一个姑娘……

4.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每个周末固定的去给孩子们上两节课。

有一天,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教室里打架,我把他们俩拉开,然后跟那个男孩说:你作为一个男子汉,不应该欺负女生,知道吗?

然后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两手掐着腰,瞪着大眼睛珠子看着我,一字一板道:老师,您落伍了吧,现在的这个世界,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我:……

是啊是啊,时间在变,时代也在变嘛,这个世界上也许从来都不缺你我呀,有人来了,我们也该撤了吧!

年少时犯过的错,尚不知个中滋味深浅;懵懂时爱过的人,业不能挥泪转身别离。

有一天我们或许会仓促的苍老死去吧,那时候笑看种种生命沉浮,是否也会如此一般从容面对人世红尘呢?

罢了罢了,就让这些姗姗而过的念头,潺潺的溜走吧。

5.建华微信我:哥,老弟结婚,回家来吧。

彼时我正待在南京站的候车厅里,人群熙熙攘攘。

对面坐着两个姑娘埋头各自刷着手机,我在想,这些年来,手机从2G到3G再到4G,5G也已经正在来的路上,各种终端设备以及社交娱乐软件的出现让人与人之间千万里的距离也变得不是距离。

我回复建华:一定回家。

回,当然要回,怎么能够不回,许多年前早就承诺了的。

可能你忘了,那时的你我还都只是孩子,我们坐在漏着雨的屋檐下一起啃着一包赊账来的方便面,天空黯淡,我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主持。

不好意思,我爽约了,我没当主持人,但是那个主持人比我专业一百倍。

你看你看,你的兄弟们从天南海北赶来,河南的,长春的……

他们都巨能喝,昨天晚上喝到凌晨两点,我不胜酒力,吐了半个小时,吐到眼泪横飞,但是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清醒。

我和索帅站在台下,他开心的像个孩子,我却鼻子一酸,竟然他妈的想哭。

不哭不哭,矫情的像个傻逼一样。

算了算了,以前习惯用花里胡哨的句子写结尾,那这次就仓促一点吧,仓促的来不及说半句废话。

落笔此文时,我正坐在金龙中心主楼20层北大方正人寿办公室的窗边,华灯初上,正好可以俯瞰济南府的夜景。

我送你一个故事,你好好珍藏,

待到重逢的时候,想你读给我听。

                                20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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